说罢,她不再去看玉容郡主一眼,转眼决绝地离去。玉容郡主抓起匕首,声嘶力竭地冲她背影喊:“左峥嵘,你害怕了吗,你给我回来!”她仍坐在地上,裙摆沾满灰尘,发髻散乱,犹如街头疯妇一般,眼见峥嵘没了人影,那眼泪愈发汹涌,流满了整张脸庞,也顾不得什么身份,索性伏地大哭。
“咦,这是什么地方呀?里面怎么会有哭声?”带了疑惑的声音从竹林外传来,一个身着浅紫色掐花对襟罗衣的女子缓步走来,但见她微施脂粉,双眸明亮,身形曼妙,正是初入郑国的玲玉公主。她见到伏地痛哭的玉容郡主,露出一脸诧异的表情,忙奔过去欲将她扶起:“这位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得这样伤心?”
玉容郡主见眼前的人虽衣饰华贵,但模样陌生的很,抬手便将她推开,冷冷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叫玲玉,是从燕国来的,对皇宫不甚熟悉,方才由宫人陪着游玩,与他们走散了,不知不觉便到了此地。”玲玉公主倒也不恼,好脾气地说道。玉容郡主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她自然知道东方明与燕国公主的亲事,眼前女子虽然五官平平,但气质出众,身段柔媚,确实与传闻中所说的一样。玉容郡主肃了肃神色,向她行了一礼,道:“玉容失礼,还请公主见谅。”
“玉容姐姐,你的脸……”玲玉公主掩嘴惊呼。
“峥嵘那个贱人,我绝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玉容郡主紧握着匕首,咬牙切齿地说道。
“峥嵘?那是何人?”玲玉公主一脸疑惑。
玉容郡主冷笑着说:“一个勾三搭四想要攀龙附凤的下贱胚子。”
“姐姐的脸便是被她伤的吗?”玲玉公主惊讶地说,“这个人好狠的心呀,姐姐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她竟也下得去手!”
“她若没有这样的手段,又怎会将男人迷得团团转。”玉容郡主见玲玉公主帮着她说话,愈发变本加厉的贬低起峥嵘来。玲玉公主一脸心疼地掏出帕子擦式玉容郡主脸上的血迹,说道:“姐姐,你先随我回水月轩将伤口处理一下吧,玲玉初来乍到,姐姐若是愿意,便将事情慢慢说给我听。”
玉容郡主是瞒着桂月进宫的,本来是想给峥嵘一点教训,让她知难而退,方才一番折腾让她满身狼狈,自然不能就这样回去刘府,更不能去找皇后娘娘,见这位玲玉公主神情亲切,与自己颇为投缘,便点头应下。更重要的是,她恨不得叫满皇宫的人都知道峥嵘这个贱婢的行径,又怎么会错过拉扰同盟的机会?
“那咱们一块走吧。”玲玉公主拉起她的手,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
峥嵘怕玉容郡主会再跟上来,特意绕了远路去内务府,领远香料出来,已经接近午时,她本想尽快回去揽星殿,免得叫楚南担心,走出内务府的院子时,却见绿意行色铁铁从宫廊经过,便出口唤住她。
绿意神色一怔,才把视线投过来:“峥嵘?”她苍白疲惫的脸色让峥嵘一惊,上前担忧地问道:“姐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绿意似乎压抑了很久,一见到峥嵘,那泪水便濡湿了眼眶:“峥嵘,冯昭仪她……冯昭仪她……”
“昭仪出了何事?”峥嵘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自万寿节后,昭仪又大病了一场,本来已逐渐见好,能下床走动了,但那日听宫人说起太子殿下病重,已卧床不起,昭仪思虑交加,夜不能寐,前两日早上竟然……竟然咳了一帕子的血……”绿意的泪水涟涟而下,伤心之情溢于言表,“昭仪的身子本来就弱,这些年郁结难消,这次恐怕……恐怕……”
“姐姐快不要多想,宫中名医无数,定能治愈昭仪的病症。”峥嵘眼前浮现冯琬在万寿节结束时望向东方平的眼神,那般悲切,那般凄美,明明相思相恋,却不能再靠近彼此一步。
“太医一早便来过了,只说昭仪五内郁结,心绪不解,医石达不到本症,若自身无法开解的话,会越积越深,届时可能就会……”那剩下的几个字光只是出现在脑海,已叫绿意面色苍白,只能紧紧抓住峥嵘的手,借此来支撑自己。她与冯琬,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入宫之后更是相依为命,彼此扶持,渡过了皇宫中漫长无情的十年岁月。若非有绿意的陪伴,冯琬支撑不了这么长时间,而如果没有冯琬的相伴,绿意也无法在宫中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