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伸手去拿茶杯,神情里满满都是为自己的冒失感到内疚,峥嵘从未有过门第之见,这茶她本来也是打算喝得,但听了红慧这些过于刻意的话,反倒让她觉得古怪。正如眼前所见,这只不过是一杯茶水而已,可红慧那神情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峥嵘没有将杯子递过去,而是带着厉色望了红慧一眼。她甚少有过这样严厉的时候,目的也是想要警告红慧,不要在心里小算盘。红慧一怔,神情变得有些僵硬,干笑了两声,指指锅里说道:“那鱼应该是蒸好了,我去端出来。”她往灶前走去,峥嵘望了一眼这食盒里的饭菜,眉头紧皱。不知为何,她始终觉得这红慧太过古怪,说话做事都十分刻意,莫不是其他宫里派来的眼线?若当真如此,楚南殿下吃了她这么久的膳食,不会有问题吗?
太子东方平的事还让峥嵘记忆犹新,所以她才会格外注意楚南殿下的饮食,哪怕花上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她也要做到事事周到,红慧的举止让她对这些饭菜多了几分疑虑。红慧将热气腾腾的蒸鱼从锅里端起,放在桌上说道:“这鱼可新鲜着呢,殿下肯定爱吃!先让它放这儿凉一会,姑娘再给殿下端过去。”
峥嵘点点头,红慧见她还一直捧着那茶杯,便道:“姑娘不如喝一口尝尝这茶的滋味,要是还过得去的话,我便给姑娘多装一些。原也不是什么希望东西,也就是乡下自个儿种的,胜在干净天然。”
那茶水已经温凉,她执意要让峥嵘喝下去,莫不是茶里加了东西?
峥嵘心头咯噔一下,低眉看着这杯平平无奇的茶,为了试探红慧,她假意将杯子凑近嘴边,眼角余光瞄到红慧脸上的兴奋之意,眉头微蹙,正准备质问她,门外忽然冲进来一条人影,一巴掌将她手里的杯子打落在地,那茶水溢出来,溅到红慧的鞋上。红慧惊叫一声,待看清楚面前的人,立即叫道:“你这是干什么,冒冒失失的,也不怕吓着姑娘!”
峥嵘这才看清来人是一直没有出现的香兰,只见香兰气息急促,额头渗出汗水,显然是匆忙跑过来的,此刻正怒瞪着红慧,似乎有话要说。红慧没好气道:“躲在屋里偷了半天的懒,这才膳食都准备妥当了才出现,你可真会挑时候!”
香兰没搭理她,只向峥嵘说道:“姑娘,实在对不住,方才我将鱼蒸上后,忽然闹了肚子,才会离开这一阵子,还望姑娘见谅。”
峥嵘还没来得及说话,红慧已经迫不及待叫起来:“诶诶诶,你这话是在说这一桌子膳食都是你准备的了?姑娘是明白人,可不会听你红头白脸跟这儿瞎说!香兰,做人要厚道,我们俩都是在这小厨房里当差的,谁也别给谁使绊子!”
香兰看都没有去看她,竟当着峥嵘的面将那食盒里的膳食都端出来:“姑娘,这些东西兴许就不干净了,我现在去给殿下重新做好。”
红慧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跳起来:“香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认为我在这饭菜里下毒了?”
“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只是说这些饭食不干净了,你怎的就想到这上头去了?莫非心里早就有鬼?”香兰心直口快,斜眼说道。红慧满脸怒色,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上前抓起一盘菜就送进嘴里,边嚼边说道:“这里头要真下了毒,头一个就把我毒死!”说罢,她赌气似的将另几样膳食也各抓了一些塞进嘴里,嚷叫道:“你仔细瞧好了,这里头到底有没有毒!”
峥嵘本来也怀疑红慧在膳食里做了手脚,但看她毫无顾忌的吃进肚里,不够惊诧,莫非真是自己错怪了她?正当她考虑如何缓解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时,香兰突然倒了碗茶递给红慧,说道:“看来是我错怪了你,喝了这杯茶,就当我给你赔不是吧。”
红慧本来还是满脸不平之色,乍见到面前这杯茶,神情变得极为古怪,身子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香兰把茶碗往她面前一伸,说道:“怎么,这不是你从家乡带过来的茶叶吗,难不成连你自己都不敢喝?”
红慧看看峥嵘,又看看这碗茶,一边摆手一边往后退:“我不喝,我不喝!这饭菜刚才都让我吃了,得快些给殿下准备新的,我去打水来!”说着,她便要往屋外跑,峥嵘正欲将她抓住,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红慧与她撞个正着,两人几乎同时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