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女子就是贞静夫人身边的大宫女芝兰,她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我家夫人今日得空,想请左大人过去宣福宫小坐,不知左大人可愿意?”
“揽星殿里仍有些事要处理,恐怕……”峥嵘想要惋惜,但话还说完,已经被芝兰打断。
“夫人先前得了一把好琴,听闻左大人琴艺卓绝,特命奴婢来请左人人前去赏琴,夫人一番心意,左大人应该不会拒绝吧。”芝兰这话说得虽客套,但那脖子仰得高高的,全是得理不饶人的骄傲姿态。
峥嵘不知贞静夫人忽然差人请她有什么目的,但看芝兰这架势是万万推托不掉的,她只得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芝兰姑姑带路吧。”
木棉怕峥嵘在宣福宫会受委屈,便跟着她们后面要一块去。芝兰停下脚步,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脸上随即露出疏离的笑容:“夫人只命我请了左大人一人,这位姑娘还是请留步吧。”
“姐姐……”木棉急切地看着峥嵘,连她都感觉到此行不善。峥嵘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你就留在殿里吧,有事也好有有照应,我去去便回来。”
“贞静夫人素来宽厚体己,宣福宫也不是什么狼窝,这位姑娘未免太多心了吧。”芝兰话里带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木棉瞧她那拿鼻孔看人的模样,心里老大不痛快,正想挤兑几句,峥嵘去朝她使了个眼角,木棉只得将那到了喉咙口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芝兰带着峥嵘来到宣福宫,贞静夫人正由宫女侍候着坐在侧殿乐羽阁内,面前的红木嵌玉桌上摆着一张七弦瑶琴,曲线优雅,琴木油亮,峥嵘亦算精通音律之人,虽未拨动琴弦,却也看见此琴必然出自名家之手,否则不会有这般浑然天成的气韵。
峥嵘向贞静夫人曲膝行礼:“臣左峥嵘叩见夫人。”
“左大人不必空气,快请坐吧。”贞静夫人抬手示意。芝兰搬来一条脚凳放下,峥嵘向贞静夫人道了声谢,才坐下来。贞静夫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问道:“许久不见,左大人近日可好?”
“多谢夫人关心,臣一切安好。”峥嵘应道。
“本宫前几日听说揽星殿里出了刺客,还伤了人的性命,不知可有此事?”贞静夫人关切地问。
“回夫人,死者乃是揽星殿的一个太监,他是为保护楚南殿下才不幸中箭身亡。”想及此事,峥嵘的脸色不禁黯淡了几分。
“原来如此,倒是个忠君护主的人。”贞静夫人惋惜地说道,“刺客之事闹得极大,想来揽星殿也受了些许连累,不过左大人不必担心,皇上已经加派了宫里的侍卫,不会再叫同样的事发生。”
“当日若非有巡逻侍卫赶到,揽星殿众人恐怕凶多吉少,臣对陛下的转德感念在心,不敢忘怀。”峥嵘拱手说道。
“左大人也不必这般客气了,天下人皆是陛下的子民,你们即在宫中,陛下自然要护着你们的安全。”贞静夫人示意芝兰看茶,语气依旧那般柔和,“本宫听说左大人会些武艺,这倒是十分难得的事。”
峥嵘摸不准贞静夫人到底安得什么心思,半是隐瞒半是据实说道:“臣的父亲乃是大蜀亲王,臣幼年体弱,便跟着父亲学了几年拳脚,只当强身健体所用,算不得精通。”
“原来如此。”贞静夫人点了点头,“大郑国虽说没有女子习武的风俗,但本宫倒是有些羡慕左大人的本事,至少在遇见危险时可自保,进退间亦可不输于男儿。”
“夫人过奖了,臣所学的不过就是些皮毛,万万不敢当。”峥嵘推托道。
“左大人不必过谦,本宫没有将左大人当成外人,说得也都是实话。”贞静夫人颇为落寞的说道,“本宫少时入宫,便就一直陪伴在陛下身边,外头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似乎都记不错了。韶华弹指即逝,有时候想想,人这一辈子就只有匆匆几十年,所求的,也不过是一心人罢了。”
峥嵘不知她话里何意,说道:“皇上便已经是夫人的一心人。”
贞静夫人低叹一声,伸手抚着琴面:“左大人说得不错,陛下待本宫一直都是极好的,本宫感念陛下恩情,也希望能尽心侍奉在左右,若能为陛下排忧解难,难怕只有一分,本宫也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