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雪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为何,从楚辞的语调里,她仿佛能看到少年脸上沮丧的表情。
“咕噜噜!”
楚辞刚说完,肚子里又唱起了空城计,顿觉十分尴尬,更是不敢转身面对杨如雪。
杨如雪有些想笑,虽说这少年看似有些老成,但到底也是个年纪小的,大约是和家里人赌气,私自离家出走罢了。
她念头一转,不假思索道:“我原是上山来捡菇子的,无意中发现小哥你躺在这儿,见你烧得厉害,喂了你一袋水,也算与你有了一水之恩。索性送人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小哥你不如同我一道家去,请你吃两个炊饼?”
楚辞回过头来,果然脸上飞了两朵有别于发烧引起的红晕,唱了个喏,道谢道:“如此,多谢杨姑娘了。”
楚辞性子似乎不爱说话,沉默寡言,但很会做人,见杨如雪带着一个大竹筐,过去就要帮她背起来。
杨如雪怕人参给他瞧见了,再三推辞,楚辞却坚定的把竹筐挎上,杨如雪提心吊胆,只能一路亦步亦趋的紧随在他左右,不错眼的盯着。
楚辞还不知杨如雪是担心筐里的人参,叫杨如雪给盯得一路脸上绯红。
两人金童玉女,都是极俊俏的长相,又走在一处,一路上下山来遇到许多乡亲,遭到许多人调笑,杨如雪只淡淡的,不跟他们周旋,楚辞也面无表情,不与他们交际,倒教那一众大人好生无趣,讪讪离开。
只等两人离远了,又在背后嚼舌根:“杨如雪那个丫头,只怕是不简单,这才刚好,你们瞧见了吧,就跟个少年后生搅和在一处。将来大了,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哩!话说你们看着那后生的穿着,倒像个公子,像不像早些日子望月镇上派人来找寻的楚少爷?”
此话一出,许多人立时附和起来,于是马上有好事的人道:“赵家的人都说找到了楚公子,定有重酬,咱们不定就瞎猫撞上死耗子,走了一回运呢!不如现就上楚家报讯领赏去!”
旁人都哄然说是,闲话也不说了,急急忙忙的往镇上赶。
楚辞还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他跟着杨如雪回家后,杨柏新夫妇都是心善的,听到杨如雪说他孤身一人烧糊涂在山里,也都可怜他,给他盛来了饭菜,又烧了热水让他洗澡。楚辞一举一动,很讲礼数,道谢不止,倒让杨柏新夫妇看着他很是喜欢。
杨家也不问楚辞的背景,晚上还收留他睡觉,让他不嫌弃,跟杨冬尽杨春归两兄弟挤一挤,楚辞毫不含糊,跟两兄弟说了许多奇闻异事,很快就跟两人称兄道弟起来。
就连最小的妹妹杨童心,她还懵懂着,只知道来的这个哥哥长得很好看,也很喜欢他。
只杨如雪碍着他在家里,不能把人参拿出来,只得先行藏好,再作打算。
翌日一早,周莲香正在院子里喂鸡,忽然外面就走进来两个一身黑的精装后生骑马在围墙外转悠,瞥见她看到了,干脆打马驰了进来,作揖唱喏道:“得罪叨扰,敢问这是杨柏新家中吗?”
周莲香狐疑道:“正是外子,可有何事?”
当首的一个后生道:“原来如此,我们是望月镇西边头赵老爷家的护院,特来此处接小公子回家的。”
周莲香这才恍然:“你是说楚辞?”
正说着话,楚辞冷脸推门而出,道:“你们莫惊扰了他们,我自有主张,你们回去秉了仲父,我在外面散几日心,自会回去的。横竖回去我也是个不长进的。”
杨如雪也被吵醒,赶忙出来,看这景象,也明白了七八分。
当首后生赔笑道:“小公子说的哪里话,让老爷听见了,可是锥心之言了。”
楚辞冷笑道:“锥心?笑话,我看他铁石心肠,我一句话,怎么锥得动。”他见那后生还要再说,周莲香神色有异,皱皱眉头,不耐一甩袖子,道:“我跟你们回去也可,只一桩,你们须依了我。”
后生忙道:“小公子请说。”
楚辞一指杨如雪,道:“这位小杨姑娘救了我的性命,我要请她上门,好好道谢一番。”
后生神色一滞,显然有所顾虑,一看楚辞又要发作,忙道:“也可,只等先禀告了老爷。”
说着,一人快马加鞭朝来路而去,楚辞不管他们,径直向周莲香谢罪,道:“小子不该欺瞒,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