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阗无奈,本来都准备走了,只得坐到床沿上,小心翼翼地去挪开她的手。
哪晓得,高明月迷糊间一个反擒拿,一把抱住了高阗的一只手,死也不放开,高阗扯了扯,他的手还是牢牢地被抱着,根本解救不出来。
高明月闭着眼,像是睡着了,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漂亮的蝴蝶阴影,嘴还在不停地动着,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透着股小动物般的可爱。看着这样的少女,高阗方才明明火冒三丈,却在她一个不经意的可爱动作里化为虚无。
“你告诉义父,你为何要跑去喝酒?”高阗的语气温和了些。
原本以为她睡着了,他只是自言自语地随口一问,不曾想,高明月混沌中听到了他的问题,口齿不慎清楚地说道:“因为……因为……义父义父……因为义父。”
“因为义父?”高阗窘然,他没觉得他哪里有惹到她。
“也不是也不是。”高明月又道。
“那是什么?”高阗又问。
谁知,被高明月抱住的手遭她一扯,他的手背就触碰到了那粉嫩又滚烫的少女脸颊。
只听她嘟囔着:“因为我,因为明月……”
高阗试图移开自己的手,却发现被她抱得牢牢的。他以为她这句话末尾是打的句号,便问:“因为你?你怎么?”
哪知她那句是还没说完的话,她自顾自地说着:“因为明月……因为明月不喜欢义父找义母。”
高阗愣了愣,不禁好笑起来,玩笑似的道:“若是找了义母又怎么?有个义母疼你不好么?”
“不……不好不好!义父找了义母,那……明月就一辈子不理义父了,明月会离家出走。”
高阗听了,笑出声来,不禁无奈摇摇头,伸另一只手拍着她:“乖,快睡了,等你酒醒了再说。”
高明月一下子又睁开了眼,嘟着嘴道:“义父,我没醉!”眼眶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其他原因。
高阗道:“一般醉了的人都说没醉,好了,好好休息,义父还有要事,得走了。”
高明月听了这话,激动起来:“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妇人?不准去不准去!”说着,两只手又收紧了些,生怕她好不容易抓住的义父就这么跑了。
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没想到一个小姑娘也是如此,高阗不禁觉得好笑。
“你要乖,喝醉了就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说着,又打算诓她入眠。
高明月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红彤彤的眼眶里又淌了两行泪下来,温热的泪直流入发间,顷刻不见踪迹。
高阗讶然:“怎么又哭了?”忙抬衣袖为她擦泪。
高明月却泣道:“义父,我做错了一件事。”
高阗了然道:“怎么?知道不该独自跑出去饮酒了?”
“义父,明月好辛苦,义父……”
“辛苦?你是说酒又辛又苦?”
“义父,明月喜欢你。”
高阗一笑:“好好好,知道你喜欢义父,义父也喜欢你,乖,快好好休息。”
“哎呀不是的不是的……”她急得双手乱舞。
高阗手被放开,赶紧三下五除二将她盖好,又拍着被子诓了好一会儿,喝醉的小丫头才安分下来,闭上了眼。半晌后,高阗见她呼吸变得均匀,确定她已熟睡,方才离开。
☆、第三枚玉
杜荔阳立在听水桥的桥头,等了有一阵了,却只见桥下时而有渔船经过,不见约她之人。她伸手在自己眉间搭了个凉棚,望望日头,那邀约之人不是早应该到了么?怎么这许久都还没到?她由起初的兴奋,变得有些不安起来,莫不是那收到帛书的场景是在做梦?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除了她和父亲,还有第三个来自未来的人。她想到此,赶紧又自怀里摸出那帛书前后瞅了瞅。
正待此时,忽听得桥的那头传来一阵不大的脚步声。这听水桥是木质结构,轻轻一踩动便会有动静响起。杜荔阳闻声抬头,却见桥上翩然走来一位鹤发白衣男子。粗看时,还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大爷,可当那人走近,看清了容貌,却发现他的脸看上去也只不过是个中年人模样。未老头先白?
是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