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阗生气道:“等你明儿醒了,再找你算账,你现下糊涂着,就睡你的吧!”说着,去掰那抓住自己衣袂的手指。那手指,他掰开一根,另一根又搭上去,再掰一根,前一根掰开的又捏了回去,来来回回好几次,最终那手还是结结实实地握着她的衣袂。
高阗有些不耐烦,使劲一扯,终于解脱出来,正打算拂袖而去,身子已转了过去。
“义父!”高明月突然坐了起来,动作利索得就好像没醉似的。
高阗又转过身看着她:“你好好给我躺着!”
“义父,明月有句话要给你说,说了明月保证乖乖睡觉。”高明月笑眯眯道。
高阗冷声道:“说。”
高明月站起身,还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神秘兮兮地看着高阗,然后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酒气带着少女独有的味道充斥着高阗的神经,只觉她每吐出一口气,耳朵就瘙痒难耐。
只听她悄声道:“明月有一个秘密,不敢告诉任何人,义父你都不敢,不过我觉得今天牡丹开得好好啊,所以我决定告诉你。”她停顿一下,打了个酒嗝,继续道:“义父,明月喜欢你。”
高阗不以为意,将她推开:“好了好了,义父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睡觉,喝了这种酒,还瞎折腾,幸好你还是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高明月又一次扑进他怀里:“不,不是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高阗有些糊涂:“明白什么?”
高明月抬起头看着他,又一笑,醉态十足:“义父,你真好看。”
高阗无奈,又将她推开,往榻上引。
高明月却一直抓着他的胳膊不放,嘟着嘴,委屈道:“义父是坏人,义父是坏人,你偷走了明月的心,可是你为什么是义父?是义父?”
高阗浑身一震,难以置信:“明月,你喝多了,快些睡。”
哪晓得,高明月却发狠似的一把将高阗朝榻上扑去。高阗本就有些愣神,再加上毫无防备,整个人堪堪倒下。
高明月趴在他身上,本来好好的,却突然哭了起来,眼泪落下,滴到了高阗的脸上,热烈灼人。
高阗大怒:“高明月!你干什么?”
高明月却伸手捂住高阗的嘴:“嘘!”
高阗一愣。
高明月旋即低下头,挪开手,炙热的嘴碰上薄凉的唇。这一吻来得太突然,高阗如遭电击,浑身僵住,一时间也忘记了动作,脑中有一瞬空白。
直到,一只灵巧温热的小舌头试图滑进自己口中,他才醒悟过来。
此刻,他却出奇镇定,并没有恼怒地将她推开,只是默默地举起一只手,然后,反手点中了她背上的穴位。不一会儿,她闭上了眼,昏睡了过去,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他坐起身,也没有第一时间把她安置躺好,只是抱着,抱了许久的时间。
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亮,门窗外走廊上燎火的影子,在风中摇曳不定,好似海波汹汹,蔓延到今夜每一个不安的角落。
良久良久,直到中天的月没进了云层,他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榻上,调整好枕头的位置,把被子拉过来盖好,背角掖得严严实实。他立在榻边,望了她一阵,终于走出了房间。
这一夜,注定有人会无眠——义父是坏人,义父是坏人,你偷走了明月的心,可是你为什么是义父?是义父?——回到房间后,高阗立在窗边,想着那番话。从十三岁到十六岁,他以为她一直都是个孩子,仿佛不管再过多少年,她永远都是他的明月,他的孩子。可是,直到今夜,他才知道,他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月这丫头挺早熟啊,这么小,就晓得喜欢他义父了,尘尘表示,写这段时,全程姨母微笑。
☆、泛舟玉河
第二日,高阗早早地出了房间,下到旅馆堂屋吃早饭去了。他一边吃一边想着他和明月日后当如何相处的问题。要不要赶紧吃完去外面转转,也免得现下碰面不知如何相见?
他正想得入神,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义父!”
他手里本拿着一个馒头,现下莫名就滑落到了桌上,白胖胖的馒头翻滚着又掉到了地上。他循声望去,只见堂屋楼梯口方向走来一个红衣少女,不是明月是哪个!
“明……明月。”高阗抑制着尴尬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