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那个问题了。蔡从忙问:“难道公子直到现在都不肯去谋那个位置?”
弃疾手一摊:“你也看见了,就是为了那个位置,还不是为我自己而谋,而我却亲手谋划害死了自己的两个侄儿,也并非我弃疾不愿或者不想那个位置,可是,如果因为争夺而残害至亲,让我踩着亲人的尸骸登上那个位置,我做不出来。若不是熊虔处处相逼,又为君不仁,我哪里会去谋害他?现如今熊比继位,他的秉性自是无话可说的,所以我没有理由为争而争。”
蔡从唤他:“公子!”语气里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那陈国怎么办?公子可是和公子吴定了约的,他钳制熊虔,若事成,便要还治于陈的。”
弃疾道:“这个自不用担心,熊比为人恭善,待明日我便上书请还治陈蔡。”
蔡从憋嘴:“公子,只怕陛下不肯答应,他逃亡异国那么多年,性情到底如何无人知晓,就冲他会夜里召见从这个举动就可看出,他亦是个颇有城府之人!公子,请听从一言,要想令楚国平安,唯你继位最妥!”
弃疾咻然站立:“蔡从,我前面还有子比子皙,难道要本公子杀了他们去夺位么?”
蔡从激动道:“可是公子,若他并非明君,而公子明明有治世之才,却不肯为百姓谋福利,那与施暴于民又有何二?”
“好了,本公子亲手扶他上位,若他不仁,本公子自会负责。这下你可放心了?赶紧回去!本公子累了!”说完,转身朝夜色里走去。
蔡从望着那背影摇摇头,片刻后也去了。
☆、雪原血海
天亮了才发现下雪了。多日的阴雨不知怎么的,就一夜成了白雪。这是楚国今年的第一场雪。
一大清早,乾溪城的守卫们才僵手僵脚地把大门打开。哪知城门一开,便有数匹疾驰的骏马冲了进来,带起一路的雪粒飞溅。守卫们一惊,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群人马已跑了老远,守卫们没法,只得在原地骂骂咧咧几句作罢。
这是第三日,有些消息,是该传入这座封闭的城了。
人马在熊虔的暂居行宫门口停下,方才他们一路疾驰,看不清到底几人,这下停了,才晓得这一行一共五人,除了一个浑身泥伤的着布衣者,其余四个都是穿着盔甲的士兵,那盔甲样式,赫然是楚兵的行头。而那受伤的布衣,竟是王仆析父。
士兵们下了马,又把析父扶下来,然后冲守卫亮了令牌,便匆匆往行宫内赶去。
当他们到达时,原本想就这么冲进去,却隔着寝殿的屏风,听到了内里女子的娇喘声。
一个士兵皱眉,小声问带他们来寝殿的乾溪令:“陛下他还未起来?”
乾溪令笑道:“天冷了,昨日陛下又新收了位美人儿,是以起晚了些。”
析父有气无力的,一跺脚:“哎哟,这都何时了?快,随我进去。”
乾溪令赶忙拦下:“欸,这不妥吧,陛下还未更衣。”
析父吃力道:“乾溪令,你赶紧让开!这可是关系到我楚国安危之大事,我这就要见陛下!”说到后头,他努力扯着嗓子喊起来,希望里头的春光能收敛,也希望陛下能听到。
乾溪令还拦着:“有什么事等陛下起来再说也不迟。”
这时,就听到殿内传来熊虔的声音:“是析父来了?”
析父闻言,赶紧对士兵道:“快,扶我进去。”
乾溪令不再拦阻,随他们进去了。
进殿一看,一屋子暧昧气息,衣衫乱七八糟的摆得一地,熊虔坐在床榻前,随意裹了被子在身上,而那榻上,还坐着个美人儿,虽然也用被子裹着身体,但难免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和皓白的手臂。
析父见了熊虔,当即哭着跪倒,其余士兵也跟着跪下。只听析父哭喊着:“陛下!陛下啊,奴才可见到您了啊?”
熊虔将他打量一番,问:“析父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身的伤和泥垢,还穿着百姓的布衣?而且你不是在郢都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析父继续哭道:“陛下,宫里出大事了!奴才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一路风尘险阻,才来到陛下面前。”
熊虔蹙眉:“宫里出大事了?何事?”
“公子比自晋国回来,勾结公子弃疾与公子子皙,趁着陛下出征之际,谋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