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荔阳赶紧转开话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半山小筑。”
“半山小筑?”杜荔阳拉开车窗望向外面,才晓得现下天已大亮,窗外果然是一片起伏山脉。她又关上窗,道:“去做什么?”
“带你去学跳舞呀!”
“学跳舞?可学跳舞为何要去山上?”
弃疾叹口气道:“哎,谁让咱们婚事要安排在祭典之后。”
杜荔阳奇道:“这和你我婚事有何相干?”
弃疾笑得狡猾:“跳祭舞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符合测卜条件,第二,必为我楚之百姓。你符合第一个,要想符合第二个,就得嫁给我。”
杜荔阳明白过来:“所以我其实是顶替侯女,必须秘密学舞。”
弃疾点头,笑道:“不用担忧,半山小筑内应有尽有,三四日便下山,我会一直陪你。”
杜荔阳道:“那谁教我跳舞?”
“桃夭。”
—*—
马车行了许久,总算停下。弃疾道:“到了。”说完,便打开车门跳下了马车,等杜荔阳钻出来,他又伸手去扶她。
杜荔阳瞥见旁边的蔡从,不太好意思,还是自己跳下车来。下车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背靠山的农家院子。竹栅栏围着清平草屋,柴扉锁住满园橘香,不远处还有一亩三分的菜地,以及那正咩咩叫着的山羊,好一派农家风情。杜荔阳有些惊喜,不禁感叹道:“这就是半山小筑?”
弃疾看着已兴奋地跑到前头去的丫头,自己也会心一笑:“此地怎样?”
杜荔阳已跑到羊群边,又回过头,笑道:“甚好甚好!这是你建的么?”
弃疾点点头。
不远处柴扉开起,从园中走出个老妇人,约摸五十许,头发有些花白,面色倒是挺白,皱纹毫无遮掩地爬到了眼角和唇边,一身赭石色裾裙裹着消瘦身段,整个人精神头倒是挺足。看见弃疾,兴奋地走过来:“嗯!嗯!嗯!”
弃疾拉起她的双手,满眼的柔顺:“乳母!”
杜荔阳惊讶地看向老妇人。
老妇人十分激动:“啊啊!嗯嗯!”
弃疾又道:“弃疾来看您了!”
老妇人使劲点头,握着他的手左右打量他,然后又抽手比划了半天。
弃疾笑道:“没瘦,最近老吃牛肉,四肢力气足得很。”
老妇人点点头,又看了看不远处羊群边立着的一位年轻美娘,又向弃疾比划一番。
弃疾便转头对杜荔阳道:“过来。”
杜荔阳走过去行礼道:“乳母。”
弃疾向老妇人介绍道:“乳母,她便是鄢国公主。”
老妇人眼中一亮,又仔细打量起杜荔阳来,随后竖起拇指。
弃疾笑向杜荔阳:“乳母夸你长得好看。”
杜荔阳脸一红,又行礼道:“乳母过奖。”
几人在门口立了一会儿,老妇人回神,示意大家进园中。
进去后,大家都在园中的橘树下坐下,老妇人去庖厨端凉水时,杜荔阳趁机悄声问弃疾:“弃疾,乳母她不会说话吗?”
弃疾微微点头。
老妇人端着凉水过来,给一人倒了一碗,笑着示意大家喝。
过了一小会儿,杜荔阳忽然想起桃夭,便问弃疾:“你表妹呢?不是说她来教我练舞么?”
弃疾道:“哦,这就前去接来。”
杜荔阳道:“方才你为何不让表妹同我们一路来?”
弃疾道:“今日宫中的舞者还要去侯府,桃夭借此向他们称病三日。”
杜荔阳明白过来。弃疾又向老妇人道:“乳母,那弃疾先去了。”
老妇人笑着点头。
弃疾与蔡从都走了,只余杜荔阳和老妇人。杜荔阳本不是个自来熟的人,老妇人又是哑巴,所以二人便那么安静地坐着,只是老妇人常看着杜荔阳发笑。杜荔阳觉得怪不好意思。坐了一会儿,老妇人突然站起身,走到不远处的门边,拿来一根竹竿,竹竿的一头绑了把弯刀。
杜荔阳笑问:“乳母,这是……”
老妇人指指那竹竿头的弯刀,又指指树上挂着的金灿灿橘子,再指杜荔阳。
杜荔阳明白过来:“您是要打橘子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