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两日后,她等到的不是他安然无恙地归来,而是满脸鲜血、仓仓惶惶地闯回了皇宫之中。
她惊异:“殿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话还未定,沧澜便抓着她的手就往外带:“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说,皇宫就要保不住了,你快跟我一起走!”
☆、自暴自弃1
混乱的杀戮声、逃亡声中,他们二人,还有几个暗卫一路策马狂奔,匆匆忙忙地逃离皇宫,逃出都城,向着越来越远的边城行进而去。
未过几日,伽罗魔尊的死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天下易主,同时追捕沧澜等人的海捕文书也下发了下来,张贴得到处都是。
他们躲在暗无天日的小屋里,沧澜面容阴沉、眉宇紧锁,已经好几日没有主动与人说过一句话了。整个房间内都被一股紧张、低沉的气氛笼罩着,谁也不敢多说一句无用的东西。
忽然一道亮光从门缝处射了进来,很快又掩了下去,一直在外探查风向的暗卫进了屋子,在沧澜面前跪道:“殿下,这边城怕是也待不下去了。血影的人正在一间间地盘查,估计一个时辰后就会查到我们这边来了。”
沧澜听后仍是低着头,没有回话,只将攥着的拳头紧了又紧。
如果连边城也待不下去,就意味着整个魔界已无他们的容身之所,那他们又能去往哪里呢?
一旁的莲姬微微思虑,忽而伸出纤纤玉手覆上他的拳头:“殿下,不如,我们去人间吧……”
其实早在听闻伽罗魔尊去世的消息时,她就已然松了口气,感觉压在心中多年的那块巨石终于落地了。伽罗魔尊已死,也就是说玄殿下的仇人终于死了,人虽不是她亲手杀的,她却没有理由再去恨了……
反倒是沧澜,家族变故,四处逃亡,正是最需要她的时候,她绝不会在此时弃他而去。想起之前他说过的话,要寻一处僻静的地方,与她一起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所以她才会突然提议去人间。
远离皇宫,远离魔界,在一片全新的土壤上重新开始,大概就能过上梦想中的日子吧。当时的她,是这么想的。
沧澜听从了她的提议来到人间,却没有按着她的理想安然生活。他的心中,已然埋下仇恨的种子,每日每夜,惦念的事情就是如何能够东山再起、为父报仇。那个时候,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变了,他也变了,有些时日、有些理想,是再也回不去了。
何青玄顺着梦境的轨迹一路探寻,终于在梦魇的尽头看到她灵魂的身影。彼时她正蜷着身子,缩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四周有滴水的声音,她的耳畔始终回荡着沧澜那声嘶力竭地怒吼:“莲姬,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而她就像是个无助的孩子一样,低着头,流着泪,一遍遍地低喃着:“沧澜,对不起,对不起……”
忽而一道白光闪耀,刺破了浓浓的黑暗,有踏踏的脚步声朝自己这边走来。她缓缓抬起头,便见一位红眸银发的男子来到了自己面前。
那人在她面前蹲下,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温柔道:“容儿,我是来带你走的。你命数未尽,不该留在这里。”
远在另一端的人界,在慕月昏迷后,白钰就将她带回了柳如是的竹苑小屋治伤。此时正值人间六月,春去转夏的季节,京华城地处中原地带,虽不及南方那样温暖,却也是花开正好,处处绿意盎然。
然而自从龙幽潭一战后,这边就一夜入了冬,天气严寒不说,还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混沌出世影响了人界的气数,导致四季紊乱。
☆、自暴自弃2
慕月一连昏睡了两日都未醒,白钰想着还是先将龙幽潭的事情报告师门,便去联络点与师兄弟们见了面。待到回来的时候,慕月已然醒来,正静静地立在窗前看着雪。
她只穿着一层单薄的亵衣,苍白瘦弱得像个纸人,白钰心中担忧,速速走来将窗户掩上,又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身上:“雪天寒凉,你现在的身子,受不得风。”
慕月闻声缓缓转过身来,神情不悲不喜,很是淡漠:“都已经是个废人了,又何必在意那么多……”
她的话让白钰心中刺痛:“慕月,我不许你这么说,你只是经脉受了些损伤,只要好好调理,过些日子总是能复原的。”
能复原吗?她在心中苦笑。如果只是经脉受损,休养数日,确实有可能恢复如初,可是灵根呢?自从两日前他强迫将绛水灵珠从她体内取出的那刻起,她的灵根就已然损毁,身上再无半点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