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可以随便出府了?”一大早沈知非扒在王府门口踮着脚望着不远处景煜的马车问,他正要去上朝。
景煜站在马车旁回头看她,有些纵容又有些压抑的平静:“可以,不过要记得回来。”
这话说的,她还能跑了不成?
这个想法脑子中一闪,沈知非自己都吓了一跳,来到这里这么久她竟从未想过要离开楚宁王府离开这个男人。
景煜跨进马车,马车晃晃悠悠渐行渐远。
沈知非收回视线挠了挠头,太不正常了。
从琼岭山回到京城已有近两个月了,两个月,除了逛街遇景岚那次、春猎和上回借口去看端妃娘娘出过三次门以外,她就这么在洗砚楼对着三张都快看吐的脸和一只大肥猫过了整整两个月,自己的定力真是越来越好了。
“你说王爷最近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对我这般宽容了呢?”沈知非坐在镜子前任由听荷给自己梳妆,古代梳发髻什么的是一项技术活儿。
听着她的语气,听荷忍不住笑道:“王妃不习惯?”
沈知非点头,是真不习惯,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了。
不过她看得出来,景煜的态度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景煜对她好,有些温柔又有些霸道,会耍脾气会吃醋,很有烟火气。现在的景煜像是一个绅士,温柔而不失礼节,关怀备至却又从不逾矩。
沈知非去了国公府找赵墨池,她担心上次给他的信,他没有将讯息传达到。
“公子,又是上回那位夫人。”小厮操着手一脸意味深长的笑,贱兮兮道。
“哪位夫人?”赵墨池正坐在水榭边,遥望着不远处的柳絮飞花,手下的笔一顿,一滴朱砂红的颜色坠落纸上,小小的一团。
画毁了,赵墨池干脆放下笔。
小厮瞪大了眼睛,听这意思他家公子还不只跟一位夫人有过瓜葛,光风霁月的公子怎么变成一个天天跟有夫之妇纠缠不清的小白脸儿了呢:“公子你变了。”
赵墨池不理他,大概也知道他嘴里的夫人指的是谁了,不过上回她在信里说自己被禁足了,今天怎么出来了。
“快请她进来。”心知来人是她,竟有些莫名的雀跃,此刻看那滴无意中坠下的朱砂红也觉得顺眼无比,复执起笔蘸了色修修改改起来。
“赵公子。”沈知非将听荷留在前院,一个人跟着小厮来到水榭旁。
赵墨池今日穿着一件天青色半旧春衫,腰间系着一根月白色丝绦,许是图在家舒服,青丝未束,只用了一根淡黄色丝带松松散散绑在脑后,手握一管紫毫,衣袂、青丝随风轻摆,远远望去煞是风流灵逸。
“果然是你,坐。”赵墨池抬头,嘴角含着笑意,而后朝后面的小厮道,“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小厮规规矩矩退下,但离他近一些沈知非却听见他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
“刑期满了?”赵墨池玩笑般开口。
沈知非坐到赵墨池对面,撇了撇嘴:“他最近有点儿奇怪。”
这个‘他’,赵墨池自然知道是谁。
“哦?怎么说?”赵墨池放下手中笔。
沈知非的底细赵墨池是知道的,于是也不藏着掖着,将当初在琼岭山偷布防图的被抓的事告诉了他。刚说完,赵墨池脸色一变,方才还因见到女人而露出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审视和怪罪。
见他这个样子,沈知非赶忙摆手,她怎么就忘了这赵墨池的爱国属性:“你相信我,我绝不是要把布防图泄露出去,当时带了两张纸,准备瞅着几个重要的地方改一改,刚画完才惊觉不对,可惜为时已晚,被他当场抓获。”
“他一人?”赵墨池问。
沈知非点头。
赵墨池不动声色,楚宁王为何一个人去,目的再明白不过了,有第三个人撞见,眼前的女人现在恐怕早已经以通敌叛国或是敌国奸细的罪名被斩了。
“继续。”
“回京以后,我就被禁足了呗!”沈知非说,“讲道理,犯了这么大的事儿只被禁了足,实在是……罚轻了,我知道他或许是念在旧情……”
“你太不了解他了。”赵墨池勾了勾唇打断他,“他对你绝不是念旧情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