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宏伟的深深地惊到了涂安真,她更不知道的是,拥有这样宫城的人,会有一颗怎样包容世间万物的心。
察必领着真金回兴圣宫,哈兰术领着涂安真去了宫城西边的延香阁。
说来也怪,这延香阁既在宫里,又在宫外,因为这个建筑其实是在宫城墙以外,供看守宫城内东西两侧的仓廒的女官所用。历届看管仓廒的女官,最后不是由皇帝赐婚许给了重臣,就是承担了皇室的联姻的重任嫁给各汗国的国王,由此可以皇帝对仓廒的看中,真金把涂安真安排在延香阁,自是允许她自由出入宫城,却又不受后宫内苑的管束,真可谓用心良苦。
一路上,涂安真遇见的宫人都窃窃私语,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机灵的涂安真当然觉察得到,可宫人们说的话她完全听不懂,她也就若无其事地一直跟着哈兰术向着延香阁走去。
来到延香阁,璇儿就领着几个婢女在大门口等着,一件涂安真,璇儿就跪下磕头:“恭迎小姐!”身后的几个婢女也跟着跪了下去。
璇儿这一磕头不要紧,涂安真的眼眶红了,就这么半天的时间,察必皇后的仪仗、高大危耸的宫殿、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涂安真觉得自己就像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所有人在其中自在快乐,却只有她自己是局外人的世界。
“小姐,你怎么了?”璇儿抬头看到涂安真泛着泪花的眼眶,紧张起来,顾不得礼数站起来扶着她,扶住涂安真时,璇儿的脸着急得又红了。
“没事没事,你什么时候到的?”看着璇儿的红脸,涂安真破涕为笑。
璇儿答:“奴婢是一路骑着快马来的,不用带瓷器,自然先到,先到也好,奴婢能先来这延香阁收拾迎接小姐。”
“这里叫延香阁?”很显然涂安真没有看懂挂在门口写着蒙文的那个牌匾。
“嗯。”
“好,你领我看看四处!”涂安真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不悦,兴致上来了。
哈兰术对着璇儿使了使眼色,悄悄退下。
延香阁在只有一间简单的阁楼,二楼是主人房,一楼是婢女们住房间,地方虽然不大,但是由于比一般的宫殿要高一些,所以视野也开阔了许多。
站在延香阁二楼的走廊上往东望去,掠过眼皮下的仓廒,就是一片草场,草场的边缘立着白色的矮墙,矮墙下是高出地面一丈高的路面,路两边齐整地种着矮矮的杨树;向南望,是延绵起伏的宫殿,宫殿有大有小,廊檐都雕龙画凤华丽非凡,殿柱大多是白色的,干净肃穆。
整个宫城的颜色偏白,和涂安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在她的印象中,宋朝的官家订购的瓷器都是青色、柴色,市面上流行的也多是红色、黄色,她突然想起真金曾经说过蒙古人尚白,他们喜欢白色,所以整个宫城到处都是白色,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秋日的夜来得特别早,进宫城没一会,整个天色就暗了下来,多日的舟车劳顿,终于能安稳的睡个觉了,白天那些冷漠、不悦和慌张都被涂安真抛到了脑后,她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
突然,一阵隐约的女子抽涕哭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涂安真警觉的坐了起来,环顾一圈四周——璇儿把寝室的各种器物都收拾好了,只留了窗边的一只蜡烛燃着,涂安真盯着摇摆的蜡烛看了一阵,哭声又出现了……
她突然想起了池州城,那个饥饿中的池州城,那个半夜有人鬼哭狼嚎的池州城。她站到窗前,举起蜡烛,向窗外望去。白天的宫城的白天是一派威严高贵,可到了晚上,那些白墙竟在月光下散发着冷光的白墙,听着若隐若现的哭泣声,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手一送,蜡烛翻了,璇儿听到声响,慌忙跑进来:“小姐,怎么了?”
“这宫城里都住着什么人?”涂安真问。
璇儿回答:“宫城里住着着皇帝、皇后,还有皇帝的妃子、儿女和像奴婢一样的宫人。宫城的最南边,宫城城墙外皇城城墙内住着宿卫军,他们是保卫宫城的……”
璇儿还没有说完,被涂安真打断:“璇儿,你是谁?”
“奴婢……奴婢……”璇儿欲言又止,脸憋得通红。
涂安真见状,连忙接话:“晚了晚了,下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