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童点头,又举杯敬向涂安真:“安真,说了这么多,也没问问你?在大都住得习惯么?”
涂安真也举杯回敬,眼睛与安童对视,低头抿了小一口。突然她呛出声来!就在刚才的一霎那,她突然明白了!安童就是全向西!他的动作、神态和眼睛里赤诚,分明和全向西一模一样!
真金连忙起身轻拍涂安真的后背,命人拿水,又给涂安真递去手巾,嘴里念道:“不会喝就别喝!别呛着了自己!”
涂安真接过下人递上来的水,并不说话,眼睛闪过安童的脸,有一丝不安,又有一丝疑惑。
先是真金,现在又是涂安真,安童觉察到了什么,这次回来,似乎有一些他不知道的变化。
紧张略过眼角,他连忙低头,夹起一粒花生,丢进嘴里,慢慢咀嚼。
自安童回大都以来,无时不刻不在履行着为人臣的职责。
他去妓院,为的是弄清完颜博为妓院头牌赎身的银两何来,他严刑拷问宣慰司宫人,为的逼出察必皇后宫中和延香阁用的熏香来源。
无所不用其极,达到目的,便一件一件向真金汇报。
“太子在浮梁城遇刺一事,那吉在当时已被张顺所害,而张顺回宫后被除,完颜博先是被阿合马安排在宿卫军,并用行刺所获银两为春红院的□□赎身,后此□□被阿合马所劫,再用以逼迫完颜博偷运和罗香进宫,和罗香是由王资谦在宫外旧部提供,后来完颜博随军东征,也就没有出现,现在最紧要的人,就是王资谦。”
真金听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那是可怜之人,既然目前一切安好,就不要再难为他!”
什么?!王资谦害过孙承,害过谢小翠,还几次设计陷害过安真,现在又投靠二皇子,不知道又有什么蝇营狗苟之事,如何能放过?
可是,一直以来,安童都是黑,用以衬托真金的白。
他低下头,咽下口中苦涩。
“那杨全……”他还想禀报些什么。
真金却面露厌色,他左手拿起案台上的书,右手摆了摆,示意安童离开。
安童皱起眉头,什么话也不说,礼也没有行,默默离开了。
回到丞相府,下人禀报涂安真已在书房等候多时。
心中竟有一丝喜悦,安童收拾起在东宫碰灰的心情,快步向书房走去。
好久没有这样看她了,她拿着一本书,侧着身子全神贯注地阅读,她比以前白了,灵巧鼻子间似乎有进出的呼吸声,红润的嘴唇不时抿抿,标识对所读的内容有所思。
居然想抱她!
安童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原本轻盈的步伐也发出了声响。
涂安真应声抬起了头。
“你回来了?”涂安真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安童身边。
像原来一样?
安童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礼貌地伸手:“来,这边坐。”
“哦!我差点忘了,这是你家!”涂安真尴尬地笑笑,随着安童坐了下来。
安童微微笑了起来:“怎么样?”
涂安真很认真地说:“比衢州驿所肯定是好多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告诉你,我看了你房里的瓷器,很多不是汉地烧的呢!有几件应该是西夏那边的窑烧的。”
安童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她,似乎要把她的一笑一颦,一举一动,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涂安真看安童没反应,又说:“案台上的书是讲海都的啊?难得是汉文,我能看懂。”
安童点点头,她一向就是这么好奇。
下人送茶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平和的气氛。
涂安真主动问:“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说?”安童隐约觉察到什么,心中莫名慌乱。
“全向西是谁?”
……
“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你知道他是谁么?”
……
她还是这样一如既往地藏不住话,有什么说什么,安童心慌。
涂安真见安童不说话,继续问:“他不是二皇子的门客么?他不见了二皇子也不问问?要不……我去问下二皇子?”
安童的目光缓缓从涂安真身上移开,望向屋外,淡淡道:“是我。”
“你……”
“我是为了帮你。”安童呷了一口茶,平静了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