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哥剌一事是说还是不说?”
“不说,小心为妙!”
“今天不说,也许就没机会了。”
“再等等!”
原本以为太子的宽容能够得到忽必烈的赞赏,可不知怎么地就被禁足了。
看着太子落难,阿合马心中再喜悦不过,但面上没有丝毫显露,依然穿着那件白得发灰的皮袄,巍巍列队于众多朝臣之前。
芒哥剌见此,偷偷给阿合马使了个眼色,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忽必烈惩罚了真金,似乎还不解气,又下令安童出使海都王朝,商榷贸易事宜,明日动身,不得停留。明明海都的贸易大臣涂安青还在大都,忽必烈却偏偏要安童西去,意欲为何,聪明人自会明白。
自正月十五起,阿合马就收买地方上大臣,向皇上上书颂扬真金的施政理念——修养生息、心系百姓等等。如果这样的奏折只有一封,皇上或许会觉得太子勤政爱民,值得赞许,可如果这样的奏折有十封,甚至更多呢?更何况忽必烈已经有三个多月没上朝,自上朝后,才开始阅读奏折,这些天看到内容大部分是歌颂太子政业的,心中会作何感想?加上宫中的谣言,今天真金又在朝堂上真金故意隐瞒二皇子埋伏行刺一事,忽必烈心中怎可不起疑!
不过午时,忽必烈便下了朝,众臣也散了,安童跟着群臣后面,踱步缓行,后来甚至独自站在大明殿下的台阶细细思索起来,直到一个宫人来提醒,他才回神,他必须要去东宫,拜见真金。
“臣明日就要动身,可这几日恰是最紧要的几日。”
“我不明白为何?”真金生性耿直,愣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惹得父皇大怒,要禁他的足。
“此事定是阿合马和芒哥剌合谋。”
“到底是什么?”
“恕臣直言,太子是否经得起地方大臣如此的颂扬?”安童一直陪同真金处理枢密院事务,看过不少奏折,作为忽必烈真金父子之间的外人,大抵能看出些什么。
真金也开始怀疑:“你说什么?”
安童言之凿凿:“还有宫中的流言,绝非空穴来风,一定有人在操纵放风。”
“这都是阿合马他们计划好的?”
“臣以为,这些都是外力,最主要的还是皇上的……皇上的心……”
安童话完这句话,身子不自觉地摇了两下,心中一片寒凉,抬头开真金时,才发现真金整个人像在片刻之内被人抽走了灵魂,即便在室内没有风,瘦削的身躯也似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良久,真金淡淡地说:“你此去小心,别像上次一样偷偷跑回来了,被父皇发现了,我也无能为力!”
安童一怔,身体摇摇似乎就要倒下,他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才站稳了,心中五味杂陈,原来太子一直都知道,知道“全向西”一直在涂安真的身边,所以这次,真金是在暗示什么吗?二皇子几乎是要杀死真金,真金都百般忍让,自己只不过是在安真身边……终究,君是君,臣是臣……天威难测,君心不稳,太子的心,也深似海。
春光明媚,繁华盛开,人的心,却像冬天一样,冷得伤人。
安童从东宫出来,脑子便涣散了,腿只是随着心,便不自觉地往延香阁迈,直到他站在了延香阁门口。
“公子,您来了!”璇儿看到了安童,不叫左丞相,而是更愿意叫公子。
安童弯起嘴角,彬彬有礼,心中的酸楚丝毫不现: “你家小姐在吗?”此刻,他更愿意涂安真还是涂家的大小姐,而不是什么少使。
“在,在!”璇儿兴高采烈地在门口大声通传,“安童公子到!”
安童风度翩翩,跟着璇儿进到了延香阁书房。
没想到,书房里却只有涂安青一人。
涂安青已经知道了情况,收起了平日里见到安童就要打趣的样子,缓缓道:“出使海都一事可安排好?”
安童点点头:“还好还好!”
谁都知道皇上才刚刚下令,怎么可能安排好呢?可安童不去安排出使事宜,又跑到延香阁来干嘛?
涂安青主动找话题:“安真她去将作院找耶律岩了,说是发现了一个什么瓷土的配方。”
安童尴尬地笑笑,喝了一口下人端上来的茶,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