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又是怎么知道此一密报隐处的?
豻心中警戒乍起,却也不禁对这个行事处处显露几分诡秘的小女人生出了浓浓奇罕探究之心。
「宗师识得此女?」巍见状一怔。
豻但笑不语,缓缓卷起羊皮卷,在掌心轻敲了敲,嘴角微扬。「嗯,近来主公正愁没人可紧一紧皮,既然绥南公都自动送上门来了,便从他开始吧。」
「诺!」巍虎眸一亮,露出嗜血愉悦的笑来。「属下自请领办这趟差事,请宗师允可。」
宗卫们闲太久了,好不容易有大显身手的机会,又怎么能不欢欣鼓舞嗷嗷叫呢?
手领皇命,破门而入,抄家拿人什么的,最他娘的痛快了,哇哈哈哈!
「悠着点,别让人以为咱们宗师部都是一群只知喊打喊杀的大老粗。」豻闲闲地提醒,「风度还是需要有的,干活的时候,切记那个『请』字,别让那些老御史有机会乱喷唾沫星子。」
虽然宗师部和暗卫部从来只奉君王令,不鸟百官爽不爽,但是老御史们个个年纪大了,动不动就要撞柱直谏,画面挺不好看的,总之是能免则免吧。
「诺!」巍有些不好意思,讪然一笑,颇有些憨厚之态,通身的狰狞血气霎时也消散了大半。「多亏宗师提点,否则属下又要忘了。」
幸亏大宗师精明睿智,想出了出勤之时,行动如狼似虎杀气腾腾的宗卫们配合一口一个「请束手就擒」、「请莫做困兽之斗」、「请乖乖把你的狗头套进本宗卫的狼枷」,诸如此类礼仪客套词汇,从此堵得那些老成迂腐冬烘的御史噎得满口老血,再也没理由没机会没借口弹劾他们言语太过暴力,行事太过狠辣,监察百官等于恫吓百官,非朝廷之福等等屁话。
就连吾皇主公也因此耳根子清净了不少呢,嘿嘿嘿!
「算来绥南公一家子沆瀣一气,恐怕连门口那对石狮子都不干净,便是全数抄拿了也不算冤枉。」豻指尖恍似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画卷边缘,悠然道:「待罪证齐全后,五日内,你们便好好松松筋骨去吧。」
「谢宗师!」巍慨然抱拳,乐颠颠地去了。
常峨嵋可能作梦也没料想到,上辈子缠绕了她好几年的最大恶梦之一,竟在此人短短两三句笑谈间,转瞬就要灰飞烟灭……
此刻的常峨嵋回到了自己房中,看着两名眼神畏缩闪躲,怯怯迎上来的婢女,却是忍不住笑了。
不错,这次挺乖的,没有她前脚出了房门,她们后脚就忙着跑到常峥玥面前把她给卖了。
她笑着笑着,不禁叹了一口气。
……回首前尘,这两个随她「出嫁」的婢女混得还比她好咧!
上辈子她要是懂得借力使力,以牙还牙,恩威并施的道理就好了,也不至于傻乎乎地在闺中被亲人算计,还遭贴身婢女背叛,最后更落得半生凄惨饥寒交迫而死……
「二娘子,婢子们什么都没说,真的什么都没说。」婢子松女长得妖妖娆娆,前世最是不安分,才一进绥南公府就勾搭了世子,被养为外室,哄得世子恨不得死在她身上,在她身上花钱无数。
世子夫人为此恨透了常峨嵋,以为她故意指使贱婢去争抢世子的欢心……
常峨嵋闭上了眼,彷佛还可以感觉到世子夫人命人乱棍落在她身上的剧烈痛楚,玉雪可爱如苹婆果的小脸微微扭曲。
……无须怕,这辈子再也不会了。
绥南公府这个地儿,她就是拼尽全力一把火烧了,也绝不会再踏进半步!
「去煮碗茶来,我渴了。」她睁开眼,浑圆美丽的眸子已恢复清明平静,淡然地道。
「诺,婢子这就去煮。」松女忙退了下去,再不敢扭着她的水蛇腰。
另一名婢子竹女则是殷殷勤勤讨好地上前,跪在她脚边。「二娇娇,您腿酸不酸?婢子帮您捶捶。」
「捏捏肩吧。」她漫不经心地道,比了比自己肩头。
「诺。」竹女不轻不重地替她捶起肩膀来。
常峨嵋享受着那松快舒服的滋味,嘴角笑意隐带讽刺。不过就是拿着她俩的身契在手,挥上一挥,提醒她们若是敢背主,就等着被卖入那见不得人的地儿,并且在她俩吓得花容失色跪地求饶的当儿,再各赏了她们两枚金叶子,告诉她们但凡忠主,往后自然少不了她们的好处。
一手鞭子一手甜头,还怕驾驭驱使不了奴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