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噎了噎:“啊呸!老子睡觉能影响你个鬼!”
温凉还是不慌不忙,说话语速极快:“你躺在那儿体积太大,不断提醒我的课太无聊,导致我自信心受挫无法集中精神指导肉肉。简而言之,碍眼!”
这次我觉得是温凉过分了,大家都是朋友,她怎么可以说阿布碍眼呢?应该说他醒目嘛!
阿布瞪我一眼,露出两粒尖尖的犬牙。
我抖了抖,便听见黑板前的温凉无奈叹道:“唉,肉肉,你嘀咕出声就算了!何必还笑出来?”
瞧我这张万恶的嘴加万恶的脸!
(3)
一直以来我没敢告诉朋友们,其实我挺爱起哄看温凉跟阿布打架的,只要他们不像上次那样你掏我心,我撕你胸膛。
宫宫笑过我:“你还真不嫌事儿大!”
我乐呵呵:“不是不嫌,是太闲!每天都一样的,多单调。他们打一打,我热闹热闹,多好。就像你和小歪。”
于是那次以后宫宫和小歪只要打架就准上我这儿来,够朋友!
不过今天温凉和阿布最后没有打起来,因为温凉虽然不喜欢阿布上课不专心带坏我——他不承认带坏我,但也觉得靠这样的方式增加我的知识和技术能力确实有些事倍功半。
最关键——
“为什么肉肉非得去当水手呢?”温凉的总结总是一针见血。
少见地,阿布完全站在她一边。
“你又不是没钱。要旅行买张船票就走了,干嘛屈尊给人家打工去?真笨!”
我忧伤地表示:“太岁水是命啊!我卖命你还觉得挺划算的是不是?”
阿布语塞,挠挠头讪笑:“嘿嘿,老喝老喝的,忘了这茬了!”
喝那么多水也没给他补脑,我更忧伤了!
“即便这样,你也不必非去珠德富那儿。你就一只手,怎么给缆绳打结?要打工容易,妖怪大街上那么多朋友,你愿意,我给豆芽打个招呼让你去当个吉祥物好了。”
我一惊:“为什么是吉祥物?”
温凉脸上显出了嫌弃之色:“欧,豆芽太抠!伙计打碎杯子盘子直接扣工钱,收错钱也要挨罚,客人投诉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是伙计的错,还得罚。你去太受罪了,当吉祥物比较轻松。”
我发誓,以后看见豆芽娘子绕道走!
阿布一拨我脑袋,认真问我:“先别说打工。肉肉,你到底怎么想的?干嘛对面试失败这么介意?我和温凉教你术法呀历史都几百年了,从来没见你有多上心。就一份工作,不去就不去呗!多大的事儿啊?”
我垂着头,还是很失落。
“不一样啊!我跟你们什么交情?我懒死了你们也不会瞧不起我。那个珠德富不知皮不知肉的,他未必能宽容我。再说这份工作是水哥介绍的。我丢人不要紧,不想人家埋怨水哥不靠谱,介绍了半瓶水的家伙去应聘。人情债欠着拿钱还不了,不为自己只为给水哥把面子找回来,我也得努力一下嘛!不然以后没脸见水哥了。”
听我这样说,阿布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坐过来搂住我肩,摸摸我的头。
好奇怪!回来以后,我并没有受到过批评或指责。无论是水哥,还是现在的阿布和温凉。
我当然不喜欢挨说,但就这件事而言,其实被训斥一下可能我心里会好过一些。毕竟我活了六百多岁了,走不出去见识少还可以用没手没脚来当借口,可没人不让我学习知识。仗着阿布的地位和温凉的迁就,我这个妖怪一直做得浑浑噩噩挺自在的,一点儿没有对自己的懒惰和无志感到羞愧。写故事说远行,显得浪漫又高远,但其实都是虚无缥缈。没有生存技能的支撑,我连走出这个窝棚都做不到。
面试以前,我所有的生活就是这片草地,和妖怪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妖怪们。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每个时候都在包容我,以致于我将活着这件事错误地理解为了理所当然。仿佛我生来就是被照顾的,所有的妖怪都该敬我是一朵不凡的仙药。可一旦生而为妖,又有谁是平凡的?
如今我接触了以外的人,珠德富也是妖怪的一员,然而他不是这里的妖怪,不久居妖怪大街,也不曾与我诉说故事。他来来往往穿梭各地,见识过海那边的世界,认识许多异域的妖怪。他本身也就成了陌生和不可捉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