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活法,无非是惨与死的抉择,两弊相权,取其轻。不过是活得没有尊严而已,至少活着。
辛劳一天,我终究抵不过困倦来袭——我睡着了——并且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华丽得让我不愿意醒来。梦里,我思慕的那位白衣公子踏着斑斓的彩云落到我的身边,轻轻地将睡着的我搂在怀里,低声说了一句:“没事了。”分明是三个很简单的字,从他好看的嘴唇里说出来,却万分好听。他横抱起我,将我带离了孤独与黑暗。于是,彷徨与寂寞应声落地。
我分明觉得有人在枕边轻轻叫我,却固执地不愿意醒来。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雕刻精细的床栏,别致的熏香小炉,厚重的檀木家具,还有一个扎着包包头的可爱侍女。她见了我疑惑地表情,不待我问,便心思玲珑地解释道:“铜板姑娘,这里是沧澜谷。楚公子是这里的贵客,您是楚公子的朋友,自然也是贵客。”
“楚晏枫,他在哪里?他还好吧?”
我记起了上次见他那血淋淋的场面,一下子懵了,踏上鞋子,也不顾自己认不认路,就往外跑。却忽然间撞到一个人的怀里。我抬头,愣在那里。天哪,我难道还在做梦?
他蓦然低头,揉了揉我散乱的头发:“许久不见,你受苦了。”
我猝然抬头,不期然撞入他的眼眸:“你说过,要来救我……”
“对不起,我来晚了。”旖一。
我身子没有大好,笑容却强撑着:“不晚,不晚,胳膊腿儿都还在,你能守诺,我就十分开心了。”
毕竟,只是萍水相逢的缘分。而这又是千里之外的泉州。我自是卑微的一方,谁让我第一眼就对他有了奢念呢,只不过不断告诫自己心止莫念,方能挽回些失态。
他见我若有所思,便也不再多说,只道:“楚公子在隔壁。”
是了,楚晏枫……也不晓得他如何了。虽然我很想问问眼前的人如何会来救我,又怎么会在这沧澜谷中。但我依旧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表情要如何摆,不知道话要如何说,更不知道要如何呼吸。于是我干脆跑到隔壁去看楚晏枫了。
我是事后才想到的:我手足无措完,就跑到楚晏枫那里,这个行为就本身来说就是十分十分地不妥的。因为这很容易让人误解成——楚晏枫引发了我的手足无措。可事实却非然。
大概是见到了“意中人”之后太过于激动,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以至于我跑到楚晏枫房间之后,就异常激动。所以,我不明就里地推开了楚晏枫床前端坐着的偷懒丫鬟。
啊,如果上天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对这位丫鬟说三个字,那就是:你继续!可是,正如某位哲人曾经说过:生活每天都是现场直播,没有NG的CHANCE!所以,不才的本姑娘铜板就为了此次不成熟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个代价就是:我与这位偷懒丫鬟的妹妹苏小姐度过了三天勾心斗角、笑里藏刀的日子。话说,一个丫鬟的妹妹怎么就成了小姐了?嗯……那是因为这个丫鬟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丫鬟——她是这沧澜谷的大小姐,苏清韵!
端庄的苏大小姐是非常有涵养的,以至于被我野蛮地推到一边仍只是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甚至当苏二小姐在门口无意间见到此景,要磨剑霍霍向铜板的时候,大小姐亦是得体地拦住了她,说:“她只是太担心楚大哥了,推开我也是情之所至。你莫要怪她。”
我觉得大小姐哪里都好,就是有点胡乱用词。那个“情之所至”似是用错了地方,但我又不好意思改口纠正,生怕拂了她一心维护的心意。所以我只能一个劲地在旁边傻笑。
此时,我才发现床上坐着的楚公子——他唇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正等着看好戏的样子。他精神已经大好,同我那日所见的判若两人,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转眼就好了?
我惊咤地跑过去,问:“你没事?”
他摆着一副“难道我应该有事”的表情,没搭理我。只是看向两位小姐,嘴上笑意愈浓,说:“我同旖一许久未见,还请两位小姐行个方便。”
我正准备踏出屋子,旖一是谁?可是他却挑眉:“旖一,你准备去哪?”我回头,指着自己,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难道他在叫我?他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