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一边暗自庆幸云大哥的冷漠自持,却又一边可怜花妙娘的钟情错付。虽然只寥寥数语,我却也参悟,原来,我和花妙娘同病相连,倒不知是云大哥是浑若无绝,还是在刻意忽视。
“在我以为你永堕海底的时候,觉得摧心剖肝之痛莫过于此。今天才知道,是我见识浅薄、磨砺不够。”花妙娘的唇角浮出一抹苦笑,笑容又于顷刻间消弭,她的神色倏然间变得坦然肃穆,“多谢你让我消除妄念,完结多年以来我一个人的迷踪深陷。”
“抱歉。”清冷的语调,沾了一丝不忍,却完全没有内疚。
花秒娘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一句,她已决心斩断一切牵扯,干脆利落地从拐杖里抽出一柄细长的利剑,架在云淼的脖颈上。
前一刻还在叙旧,下一刻就刀剑相向。我心中一片惶然,害怕云大哥被她掣肘。
楚晏枫早说过那把拐杖不寻常,原来当中藏着冷剑,与这蛇蝎美人的行事倒也相称。
“你确定不再回去,与我恩断义绝,与宗主分道扬镳?”
云大哥不为所动:“这么多年过去,你应当知晓我的选择。”
“呵……你心里果然没有我半分位置,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你明知我对你有意,却一再避让。宁愿忍受每月的毒煞,却不愿向我低头、向宗主低头,消失多年从未现身。好,你很好。”她的语气平稳,眼角却隐有泪痕。
“云淼,你既要销声匿迹,就该彻底些!不该再来插手我的事!那日你来玉溪坛劫人,我的属下将你认作二公子,便畅通无阻地放了你进去。”她顿了顿,又说,“他们回禀我的时候,我便觉得事有蹊跷。二公子远在大辽,怎么可能一声不响地到泉州来?我左思右想,这才大胆假设你尚在人世。你既想苟且偷生,就不该再来招惹!你想救的是谁?是谁让你甘愿冒险?大动干戈?”
“没有谁,只是憋闷已久,路见不平而已。”
花妙娘显然不信,她的剑又贴近一分,云淼的脖颈便渗出血来,她道,“我虽失了玉溪坛,若是将你带回去,自然也是功劳一件!”
云淼面不改色,缓缓地问:“你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引我出来,为什么要杀人?”
“若我将铸梦术的消息放出去,自然不足以引你上钩。但我借木公子之口,将此事说得似是而非,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所以,青木崖门主不但要死,还要因为铸梦术而死!”她冷笑两声,声音变得异常轻柔,“木白想要门主的位子,我想要引你出来;我替他杀了亲父,他替我散布消息,这便是再合适不过的买卖。至于幻木神针,他既要额外给我,妙娘却之不恭,便只好收下。”
这个疯婆娘,竟然设下了这么卑鄙的陷阱——害了门主不够,还要来害云淼。
我见云淼被她挟制,避无可避,便有些担心。花妙娘背门而立,我也没多想,只偷偷露了个头出来,只偷偷露了个头出去,云淼见到是我,原本云淡风轻的面容显得很不云淡风轻,似是要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脸色青黑,大约是恼怒我的自作主张。
我与他使个眼色,抓了一把碎石,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让他抓准时机!表达完这个意思之后,我就将手中的石头朝各个方向扔了出去。
花妙娘听到声响,顿时惊慌起来,她的花容月貌扭曲到了一起,大声质问着:“谁?谁?”云淼便抓准了这个间隙,从她的剑锋之下闪身而出,和她过起招来。
花妙娘的剑招很柔,她的软剑如一条妖娆的银蛇,让对手窒息在她的美丽之中,心甘情愿地做她的手下败将。但是,她的美丽或许可以蛊惑其他人,却动摇不了云淼,他深不见底的眸子便是这黑夜中最冷的剑。若是她可以看得见他的眼,只怕早已败下阵来;不必等到二三十招之后,才被云淼夺了剑,制伏在地。
第17章 月明星稀
就在这时,灵堂里忽然涌进许些青木崖弟子,他们纷纷拔剑,剑锋直指花妙娘。
只顷刻,情势已经急转直下,此时的花妙娘已然瘫软在地,没有了初时的戾气,她道:“木白呢?”
“木白?他既和你狼狈为奸,自然要被青木崖处置。我没想到的是——阿爹好心从外面带回来的盲女竟然就是杀他的人!”最后进来的是木枫,他带着隐忍的怒意,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