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风月_作者:鱼婠(62)

2018-01-03 鱼婠

  我觉得费解,不知道她说的“他”是谁,却急切地反驳:“我没有!”

  她原本隐隐绰绰的身子,忽然变得渐渐清晰,长剑的寒光也变得极为冷冽,并不是幻觉,也不再是梦,而是花妙娘真真切切地站在我面前。我还没恍悟过来,不知她如何会出现在这里,便觉得心口一阵冰凉,随之而来的汹涌的痛意,我低头去看,只见粘稠的血渐渐浸透了我的亵衣,开出一朵妖娆的花。眼底的红慢慢扩大,我清晰地感觉到力气正逐渐地从我体内流淌干净。我无力睁开眼,只听到一个女子狰狞的笑声……

  “你死了,他便不会再有惦念,不会再有顾忌了!”

  不知在黑暗中过了多久,我极力想睁开眼,却没有任何气力。我不会变成一个盲眼鬼了吧?不仅没看见杀我的人,连黑白无常的面都见不到。哎……我死得太窝囊了。

  忽然感觉一滴冰凉的泪落在我的眼睛上。有人在我耳边呢喃轻语:“我的确是你生命中的劫难,不该再出现的。”

  那声音渐渐散了,我忽然听到海的声音。

  空无一物的沙滩上躺着一个孤零零的少年,似是被海浪冲上岸的。

  他闭着眼睛,苍白的嘴唇紧抿着,额上的发丝紧紧地贴着他清俊的脸,水滴沿着他脸上好看的弧线缓缓滴下。他轻薄的衫子也被海水浸得透湿,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浅色的袍子上还被鲜血染出一朵朵绚烂的花。

  远处,一个娇小的姑娘跑到岸边来,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少年,也从未见过如此无助的少年。她拍着他的脸,大声地叫:“喂……你醒醒啊……”

  “懒丫头,快醒醒,睡了这么多天了……”耳边似是有人低语,轻轻地哄我睁眼。光缓缓地射入我的眼睛,朦胧之中我好像见到了楚晏枫,他抱着我,眉心微蹙,那双永远含笑的眸子此刻却寂静地如同一滩死水,他的眸光淡淡地扫过我睁开的眼睛,轻道:“难道我又在做梦?”

  我有气无力地说:“楚晏枫,我死了吗?”

  他听到我的声音,怔忪良久,眼光逐渐深邃,轻轻拂过我的额头,犹疑不定地问:“你真的醒了?”

  看来上天还舍不得收我回去,我还没死。楚晏枫同我说,那时候,怪老头儿找清悠去了,师父在替云淼疗伤,他心情不好出去散了个步。

  “你怎么会心情不好?”我打断他。

  那厮白了我一眼:“这不是重点。”幽幽瞟我一眼,“反正罪魁祸首也没什么自省觉悟。”

  我挑眉:“好吧,那你直接说重点吧。”

  “我听到响动过来的时候,便只见到花妙娘的背影和昏迷不醒的你了。你被花妙娘刺了一剑,正中心口,若不是红苑前辈妙手回春,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我虚弱地笑了笑,道:“你没逮着伤我的凶手,以后吵架必须让着我。”又顿了顿,紧张道,“花妙娘没把云淼怎么样吧?”

  “她给了你一剑,却给云兄留下了一颗可以抑制他体内煞毒的丸药。”

  我想,花妙娘无论如何都是不想见到云淼出事的。云淼上次舍身救我,她心生嫉妒,便要害我。

  只是,她这一剑真的是多此一举了,因为,无论我是生是死,都做不成她的对手了

  我忽然想起刚刚那个关于海边的梦,但无论如何都记不起那少年与姑娘的面容来了。我略微有些疑惑,我小时候明明住在山上,可是怎么会有关于海的回忆。

  不过若只是个无头烂尾的梦,倒也不必理会。

  我身子一动,便觉得胸口一阵撕裂,渗出些血来,莫名其妙中了一刀,这感觉并不太好。

  楚晏枫见我眉头紧锁,便问:“你伤口疼?”

  我咬着牙关没说话:“没什么的,我粗糙得很,从小便随着父母担水劈柴,随后又被卖去弦歌坊,皮肉伤受得多了。这次能这么快醒过来,想来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病。”

  楚晏枫叹了口气:“你省些力气,恢复好了再来逞强吧。不过,担水劈柴从何说起?你不是孤儿吗,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不过,就是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我们家有一座山,山上种满了梨花,山上山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像雪一般。娘亲每到梨花盛开的时候,就会挑一朵最漂亮的,簪在我的发髻上。我的父亲是个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自然就经常帮他们担水劈柴,培养梨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