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枫被安置好之后,由上官夫人做主,问了我几话,我一一作答,只是刺客面覆黑纱,没有更多有效的信息。只凭身形查人,只怕是大海捞针,追查刺客的事只怕会变成一件无头公案。
自那天以后,雨绵延地下了好几天;等到天气晴了,楚晏枫依旧没有醒来。
楚晏枫发了很重的烧,我不是大夫,自然无能为力。只手足无措地守在床边,不肯离开。
给楚晏枫看病的那群大夫也的确是庸医,给他开了一大罐子药,就是想不到方法让他喝下去。楚晏枫也的确一点儿也不听话,喂给他的药全吐了出来。
我看着他嘴唇紧抿的样子,不知是什么滋味。原来我一直以为和我势不两立的人其实一直在照顾我,以不动声色的方式。他的心意虽未说明,我却也能大概猜测到一些,只希望是我猜错,不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打了水,准备替他擦擦汗,散散热。刚一碰到他的额头,我的手便被什么握住了,紧跟着便听到一个微弱戏谑的声音:“你果然对我有不轨之心。”
我一怔,望向床头:楚晏枫正睁着眼睛,不怀好意地望着我笑。笑容虽然费力,却也切切实实,不是我的幻觉。
我先是一愣,这才醒悟自己不是在做梦,高兴地扔了帕子,就要去叫大夫。
手被他拖住,他一拉,我的头就差点磕到他下巴,他捂住我的嘴,郑重道:“你别喊,不然这戏我也就做不下去了。”
“你早就醒过来了!”我恍然大悟,想跳起来打他,却又害怕碰到他的伤口,故而只是恨恨地瞪着他。瞪着瞪着,居然泛出泪花来,我想:只要他没事,就算骗我,那也是不打紧的。
他将我圈在怀里,小声道:“对不起,我约摸猜到和我交手的刺客是谁了,只是没有确凿证据。所以,我才装成昏迷不醒的样子。”
他给我解释了一圈,又交代我做了几件事情。我问他:“若是你猜错了呢?那我岂不是害了好人。”
“我本就没有动过报复的念头。只是想旁敲侧击地警告一下而已——不会害人性命。”
我了然地点点头,说:“我听你的。不过,你是不是该把药给喝了。”
楚晏枫瞥了瞥我手里的药碗,皱了皱眉头,道:“你悄悄去请住在南城别院的郑大夫,这药只怕有问题。”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他眼波微澜地看着我,唇角笑意愈深,笑道:“第一次觉得病了也是件好事。”
我恨恨挑眉,叉腰道:“你还是饿着吧。”
“哎,我伤口疼。铜板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啊,哪里?”我刚一凑近,手又被他握住,他的笑容一点点收了起来,只剩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夺人视线,郑重其事的道:“看到你担心我,我居然很高兴。铜板,你摸摸我的心,它跳得有点快。”
我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惊慌失措地看着他,有三分甜,三分苦,三分惊,一分怕。
我受不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将手抽了回来:“我去给你熬碗粥。”
说完,便临阵脱逃了。
厨房里只有一个看火的小丫头,我推说自己饿了。她便要张罗着给我打下手。我笑说,你睡会儿吧,做好了分你一份,便自顾自地开始张罗起来。
我切了一小点儿青菜和肉丝,扔到煮得软糯的白米饭里,心思也跟这水汽一般,迷蒙肆意。楚晏枫的话,到底是扰了我的心。
粥煮好,我舀了一锅,端了回去。
进门的时候做了下思想建设,哪知道楚晏枫已经睡着了。我将托盘放到桌上,看着他呼吸绵长,竟也微微放了心。
既然这粥煮了,便不能糟蹋,我搬了凳子,坐在桌前,打算自己解决。刚喝了半口,就发现身边多了个不明物体。
转眼去看,身旁的不明物体倨傲挑眉:“居然偷喝病人的吃食。”
我止住动作:“我以为你睡了。”
准备帮他另装一碗,那人却直接夺了我手中的勺子,就着我用过的喝了起来。
“你……”我“你”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目瞪口呆地见着楚晏枫将那锅粥风卷残云。胃口这么好,伤应当也快好了吧。
他喝完粥,眼底沁满了笑,缓缓地道,“那么,接下来几天,我的吃食就拜托铜板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