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风月_作者:鱼婠(76)

2018-01-03 鱼婠

  我冷笑一声,松开白衣人的手臂,往前走了几步,定定地着楚晏枫,目光冷然。昨夜他宿醉一宿,今天倒仍旧有雅兴来管我的闲事。我冷声道:“楚晏枫,刚刚你也听清楚了,我并不想被人蒙在鼓里,也并不想一而再再二三地被人当作洛旖。我要跟谁重归于好,你无权干涉,我要跟谁恩断义绝,你也无权置喙。”

  楚晏枫的眸中居然掠过一丝挫败的神情,他的唇畔浮起一抹苦笑:“是,即便你是洛旖,又有什么区别,你自始自终选择的都是他。即便我们有婚约,也不过只是一纸空文,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他在,你只怕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浪费。”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我低眉哂笑,还好,不算太丢人,至少我动心的这件事,他还不知道。我要拾掇好我的自尊,磊落离去,所以,龌龊可耻地利用一下我身边的白衣人应该也不算过份吧。

  害怕眼泪泄露我的心绪,瓦解掉我所剩无几的自尊。所以走回白衣人身边,故作热络地拉了他的袖子,语气热烈,表情却淡漠:“云大哥,不是说好一起去散心,我们走吧。”

  白衣人扬唇一笑,眼角微眯,似是颇为享受此刻楚晏枫的痛楚。他将另一只手覆在我的手上,眼光落在其上,淡道:“既然这样,那楚公子,我们改日再约。”

  楚晏枫一句话也不说,眸光如夜一般沉寂。我下意识地想将手从那白衣人手中抽开,不想,他却一个借力,将我的手握地十分之紧。

  楚晏枫似乎注意到我的动作,他倏然拔剑,如闪电般腾空跃起,眸光坚忍,侧脸轮廓无比坚毅,剑芒四射寒意陡生。

  白衣人嘴角斜勾,雅然一笑,轻声说:“他终于肯出手了。”说完,漠然地推开我,抽出腰上的佩剑,纵身一跃,迎上楚晏枫的剑招。

  剑尖交缠,木槿纷纷落地。

  那白衣人出手七招,忽快忽慢,式式不同。他的剑法乖张邪哨,就是我这个外行,也能看出剑气里凛然的邪意。他的剑锋蓝光乍现,漾起一阵花雨,纯白的花瓣在他的剑势里也变得邪性。楚晏枫见招拆招,只有招架的本事,完全没有出手的空隙。第八招的时候,那白衣人的剑尖擦着楚晏枫握剑的右手而过,将他的焕日剑挑了个空。剑客若是没有了三尺一寸的剑,自然就会露出空门,这对阵也就败了一半。

  我神思一恍:楚晏枫旧伤未愈,如今又遇上个厉害的对手。我虽不想管他,却又害怕他再次受伤。

  眼见焕日剑就要落地,楚晏枫一个侧身,足尖轻蹬近旁的一株梧桐,轻巧地握住了剑柄。白衣人以为胜局已定,未曾料到中途生变,他愣神的这会儿,楚晏枫已经用左手织成一个青色的剑网,牢牢地将他困于其中,原是以退为进。

  楚晏枫左手飞转,剑随心走,一剑刺出,剑锋微颤,剑光灼人。电光火石之间,我不顾一切地奔了过去,挡在了白衣人的面前。闭眼前,映入我眼中的是沈淮陡然增大的瞳孔和收势已晚直逼而来的焕日剑。可是,想象中的痛楚却迟迟没有来,我睁开眼,见到焕日剑直愣愣地顿在我胸口一寸开外的地方。

  楚晏枫的眼神阴霾晦暗,沉沉地扫过我的脸颊,声音冰冷如寒天霜雪: “甚好,你为了救他,连命都不要了?”

  我呆愣当场,没有说话。

  “原是我会错了意,我以为他要伤你,才愤然拔剑,这么看来,我倒像个跳梁小丑了。”

  我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楚晏枫眼里光芒一点点黯淡下来,就如燃尽了的纸屑,一一寂灭。他毅然决然地收了剑,惶然地退了两步,转过身去,漠然地走了。

  他的长剑被他受伤的右手拖在身后,鲜血沿着剑锋汇成一条血带,滴在铺洒在地的纯白木槿上,越发显得猩红刺目。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金色的余晖给他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属般的漠然与坚冷,似一把利剑,在我的心上亦划开了一道口子,我终于了解他所说的摧心剖肝之痛。

  我咬着下唇,颓然地蹲下身来。一时之间,觉得孑然一身,无所依仗。

  那白衣人走到我面前,轻嗤一声:“走吧。”

  我虽不聪明,自保的意识还是有的,知道这人危险,强退了几步,冷道:“你离我远一点。”

  那人也懒得跟我纠结,直接上前,将我劈晕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山洞之中。森冷的火光跳跃着,雨水滴落的岩壁,蜿蜒曲折地润湿出一片胶渍在一起的苔藓。白衣人一动不动地盘腿闭目坐在火堆前,他投在石壁上的影子张牙舞爪,并不如面上这般纯净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