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套近乎似是没什么作用,我的脚腕被一条凉凉的东西缠住了!鬼爷爷,我真的无心冒犯啊!我吓得魂飞魄散,若是我指望着楚晏枫会从天而降地来救我,我也就只能当这具无名枯骨的鬼新娘了。我不管不顾地看向脚腕,当时,脑子里就闪过了两个念头:第一,还好不是灵异事件;第二,我可不想变成蛇精,难保以后不嫁给只没用的蝎子,还总打不过一群葫芦小娃。
还好,还好,事情还不是那么糟糕,我手上有白云焱的剑,我定了定神,挥剑把那截还未完全缠上我脚踝的蛇身子砍了去。总算是有惊无险,我大口呼吸,拼命证明着自己仍旧活着。我嫌恶地别开脑袋不去看那一截断蛇。闭着眼睛,站起身来。
以后,我就是一个人了,一个人杀掉一条小蛇,只是刚刚开始。无所依仗,本就是人生常态。我用拄着剑,跌跌撞撞地走着,只期望不要再遇见些什么飞禽走兽。可是,我擦破了皮,流了血,野兽们若不循味而来,这弱肉强食的生态平衡也就没法维持了。
老天待我还是不错的,来的只是一条狼,不是一群。可是,一只就足以把我送下地狱了。它的绿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像两团跳跃的鬼火。我将握在手里的长剑紧了紧,我可以依靠的,只有手中之剑了。
对视许久,那条狼兴许终于察觉到我握在手里的这把利器只是个没用的摆设,它绿眼睛里透出的杀意愈加浓烈,终于矫捷地扑了上来。我心下一凛,蓄积已久的勇气在一瞬间宣泄出来,我不顾一切地挥剑,冲着它的脖子刺了下去,那狼一声嘶嚎,我身子一震,松了握剑的手。剑掉在地上,那条狼的脖颈上被刺出了一个血窟。我想,这下好了,也算是给吃我的狼做了个记号——这样我做鬼的时候,总还是可以报仇的。既然我来不及捡剑,也杀不掉这匹狼。不如欣然赴死,只希望这匹狼可以给我一个痛快——路漫漫其修远兮,与其上下而求索,不如等死。
林中忽然奔出一抹矫健的身影,将那匹狼铺到在地。我想,这下好了,又来了只抢着吃我的老虎。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两只畜生斗得两败俱伤,如此我倒还有生还的可能。可是,天不遂人愿,那老虎无论是在身形上,还是力量上,都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那匹可怜的狼倒死得比我都早。
眼见着老虎将那狼的尸身叼了起来,扔出去老远。我长长地吸了口气,下一个就是我了。那老虎果然朝我走了过来,并且张开了血盆大口,我闭了眼,可是,预想中的痛楚却迟迟没来,只觉得我的脸湿漉漉的。这情形很不对头,难道,难道是小乖?
我睁开眼,摸了摸它的老虎额头,道:“小乖,你坐下!”
它果然就蹲下后腿,乖巧地坐了下来,冲我摇起了老虎尾巴。我心下激动,忍不住凑到它的老虎额头那里,狠狠地亲了一口。小乖晕晕乎乎地眨了眨眼睛,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子,追着自己的尾巴绕了好几圈。我猜,它是害羞了。
我只顾着表扬小乖,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竹林里,一抹清冷的目光正投注在我的身上。那抹目光的主人淡淡地对身旁的白衣女子说:“无暇,她已脱险,看来这次无需再麻烦你了。”说完,身形一隐,再无踪迹,就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小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发疯似的朝竹林跑,可是,它要找的人早已不在。我追了过去,只见到无暇站在林间,灿然一笑,如朝阳一般温暖和煦。她一边说着唇语,一边打着手势,我虽看不懂全部,却也能猜出个大概意思,她是说:我来善后,你先走。
我说:“无暇,白云焱是个坏人,你为什么跟着他?还有,你知道他抓我来是做什么的吗?”
无暇走了过来,时而比划,时而牵着我的右手在手中写字,我算是理解了,她想说的是:白云焱本性不坏,只是被人牵制,我陪着他,不会让他做令自己后悔的事。
她的眼睛清澈纯亮,宛如一滩清泉。我心下一动,忽然明白:这世上的对错本就不能用自己的利益去掂量,兴许在我眼里,白云焱无恶不作,可是在她眼里,那人却千好万好。世间情之一字,着实深奥,我之浅薄,不能知其万一。
听到看到不一定是真,你要相信自己的心。无暇说。
那个时候,我单纯地以为无暇说的是白云焱其人,那人虽然脾气古怪、傲慢恣肆、手段毒辣,但本心不坏。后来我才知道,她另有所指。只是,我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以至于无法挽回地辜负了一个人。不过也算不上辜负,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若是错过了,便再难回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