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贵妃坐在轿子上,半笑着对同样坐轿的德妃说出那句“德妃妹妹可要担心了,贤妃妹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话时,闵棠停下了脚步,笑盈盈地看过去。
“贵妃姐姐谬赞了。萤萤之火岂可与皓月争辉,两位姐姐才是圣上心尖尖儿上的人,怎是我能比的。”然,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闵棠曾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中放过一把火,零星火光乍起,瞬间将整个荒野点燃,染红了天边的云彩。
她对上德妃那双美丽的眼睛,没有在那里面看到情绪变换。一如当年,她将匕首送入鸳鸯身体里,仿佛干了件稀松平常的事。
“是,你的确比不了。妄念会毁了一个人,贤妃,这是我送你的话,记住了。起轿回宫。”德妃话音刚落,四个小黄门抬起轿子,载着德妃离开。贵妃的视线往来闵棠与德妃之间,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开来。
“德妃就是这么一个人,仗着圣上的宠爱张狂惯了,贤妃妹妹还不知道吧,那日被圣上宠幸后封为奉仪的宫女,叫什么来着?”
“桂芸。”
“对,就叫这个名字。那个小奉仪呀,昨天因为失手打碎了德妃的心爱之物,被杖责二十。”贵妃的笑容忽的一收,看着德妃离去的方向,面色冷硬起来。
“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不是你死,就是她亡!闵棠在心中替贵妃默默补充一句,随后顺着贵妃的目光所在方向看过去。
“贵妃姐姐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一步。”
“贤妃妹妹急着回去看十一皇子的心我都清楚,五公主出生时,我也恨不得日日陪在她身边,唯恐身边的人照看不周,有个闪失。”贵妃笑容恬淡,脸上不见方才看着德妃背影时的冷意。
“多谢贵妃姐姐体谅。”
闵棠要走,霍香从翊坤宫赶来叫住了她:“贤妃娘娘且慢,皇后娘娘有请。”
别过贵妃,闵棠随霍香一起走进翊坤宫。圣隆帝走了,也带走了翊坤宫的热闹。闵棠进来时,没走的只有几个位份比较低的宫妃。那几人见闵棠去而复返,心中不免好奇。刚才皇后吩咐霍香是避开众人的,当闵棠随霍香一起重返翊坤宫时,这几人颇为惊讶。
皇后在闵棠离开翊坤宫后,又让霍香将人叫回来,所为何事?难不成和昨天晚上闵棠侍寝有关?众人心中猜测纷纷,却没有一人敢问。
闵棠不知皇后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她走之前皇后不是没有机会让她留下来,为什么突然让她返回翊坤宫?最近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在她心中滑过,让闵棠在意的始终只有秦容一人。难道皇后查出之前下毒的真相?
不应该!宫女动过手脚的汤碗,闵棠发现不对后,就被春花亲手换了。早在春花发现那宫女的异样,闵棠就留了心,当日决定自断后路时,正巧那宫女主动送上门来,闵棠将计就计,借宫女之手布下一计。除非春花将事情说出来,不然皇后要查,也只能查到那名宫女为止。何况,她根本没有给自己下毒却只为推出一个宫女的动机。
想到这里,闵棠的心微微往下沉。皇后不是个胡乱出手的人,闵棠怕就怕事情牵扯到秦容。她的逆鳞,唯有秦容。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唤臣妾前来所为何事?”对皇后,闵棠更多的是感激,当然这一切建立在皇后不将主意打到秦容身上为前提。
皇后表情严肃,眉峰轻蹙,看闵棠的目光里带着些许责怪。
“贤妃,十一皇子失明的事,你为何隐瞒下来,不说与圣上和本宫听?”皇后突然发问,打了闵棠一个措手不及。闵棠诧异地看着皇后。秦容失明的事,被她瞒得好好的,要暴。露只可能在那一夜,她中毒性命垂危时,秦容被皇后抱到翊坤宫。可是,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天,皇后为什么到今天才发难?她不是宠妃,在宫中没有势力,皇后不需要顾忌她。
闵棠衣袖下的双手不觉微微收拢,握成拳。
“你是不是在想,本宫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请娘娘指点。”这就是承认了秦容失明的事实。不过,秦容的眼睛是因为中毒导致的暂时失明,有复明希望的事,她暂且压下不表,等皇后的下文。
“霍香,你告诉贤妃。”
霍香接了皇后的命令,将那一日她在秦容饿醒后发现秦容的双目无神,略显呆滞后留了一份意说起。之后,霍香并没有将这件事立刻禀报给皇后。随意怀疑一个皇子有眼疾,霍香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得到证实,是在调查闵棠中毒案的过程中。秦容每日都要泡澡,重华宫无论新人旧人,都知道这件事。秦容出生在初春,北方的气温偏冷,今春天降小雪,天儿更冷了,刚出生的新生儿除了洗三,很少有在大冬天日日洗澡的。偏闵棠吩咐春花秋月给秦容烧水熬药洗澡,说是为了强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