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快,快。”穿好衣服,秦容极力甩掉身边伺候他的宫女,奔向雪地里。院子里铺着厚厚的雪,没有清扫,就是闵棠早上起来后特意吩咐宫人,留着给两人玩的。
秦容一声喊,华音哪里还在屋里呆得住,笑着跑出去,在雪地里一阵猛踩,将雪踩得咯吱响。
华音和秦容相处了几个月,身上早没了一开始的拘谨。闵棠养孩子,该教的教,该护的护,该放手的时候也不会将孩子一直拴在身边。闵棠大多数时候采取的方法是散养。华音和秦容现在年纪还小,便拘着他们在重华宫玩,等大一点,上学了,能够明理,知晓关系厉害,就可以放出重华宫。
“十一皇子,音姑娘,把披风系好了再去玩。”春花站在长廊里,拿着两件小披风,招呼秦容和华音过来。
两个小家伙玩得正开心,哪里肯听春花的话乖乖过去系上披风。春花别无他法,只好拿着披风走过去,伺候两个小祖宗穿上。
闵棠一身风雪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几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梅花,有白色的,也有粉色的,有含苞欲放的,也有完全开放的。闵棠回来时,两个小家伙在雪地里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小儿天真不识愁,就是闵棠带着几丝愁绪进来,听了两个小家伙的笑声,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
“热水准备好了吗?”一进门,闵棠就解下披风,连同手上的梅花一起交给春花。
“炉火一直烧得旺,水温已经很高了。等十一皇子和音姑娘进屋来,就能泡上热水澡。音姑娘昨日还同我说,想去摘几支梅花回来,娘娘这几支花开得正好,插瓶放到音姑娘的屋子里,她见了肯定欢喜。”
闵棠点点头,接过春花送来的热茶,一饮而尽。
“娘娘可要先用些点心?”
“不必了,等十一和音音一起吃吧。”门外院子里,秦容和华音在宫人的协助下堆了一个雪人,眼下正给雪人镶嵌眼睛和口鼻。闵棠坐在屋内,两个孩子的欢笑声不间断地飘来,让闵棠受挫的心多了几分暖意。
今晨避着众人出门,并非真的是为了赶早前往御花园看梅花。昨夜风雪将起之时,重华宫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身手矫捷,非常人可及。闵棠听到动静,推开窗子看过去时,只在长廊屋檐上发现了几个对方留下来的浅浅脚印。那人来去匆匆,留下一封信,约闵棠第二日清晨独自一人去御花园一见。
那封信的右下脚有一朵极小的蔷薇,含苞欲放,正是她从前与母亲通过纸笔密谈时,约定的符号。母亲爱蔷薇,尤其喜欢蔷薇花含苞欲放之时,因为喜爱,母亲亲手雕刻了两枚蔷薇印章。母女二人通过纸笔交谈时,多会在信纸的右下角印上一朵含苞欲放的蔷薇。闵棠的母亲过世多年,由闵棠亲自扶灵送上山。如今,母亲的坟前栽种的松柏已亭亭如盖。母亲的确不在人世,闵棠可以确定,属于母亲的那枚印章,被闵棠放到陪葬品中,陪母亲一起到了地下。可这信上的标记,分明与母亲刻的那枚印章一致。
属于她的那枚印章闵棠亲自收着,别人不可能拿到。信封右下角既然出现了蔷薇,可见对方在她母亲下葬之前就背着她拿到了那枚印信。能拿到印章,必定是熟悉她或者母亲的人,可她的印象中,并没有这么一个人。
这让闵棠非常好奇。尽管对方目的不明,闵棠仍旧没忍住前往御花园赴约。
只是今晨,她如约到了御花园,在风雪中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也不见人过来。要不是后来清扫御花园的宫人过来,闵棠也不会随手摘几支梅花回来。
送信的人是谁呢?为什么会知道她与母亲独有的印记?信已送到,她人也到了,送信的人没有来赴约,是有事耽搁了还是仅仅是为了试探?
一室寂静,只有银霜碳在炭盆里燃烧起来发出“啪啪”的轻响声。
“娘,娘,雪人,我和姐姐堆的。”秦容一股风似的卷进来,冲到闵棠面前,拉住她的衣袖。
“娘,去看雪人,我和姐姐堆的。”闵棠一把拉住他的小手,好像一个冰坨子,冻得通红。
“冷吗?”闵棠没有立刻站起来,握着秦容的手,放到掌心里裹着,给他捂热。
秦容摇头,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着光。
“不冷,一点都不冷。娘,去看雪人。姐姐在外面,冷。”秦容指着院子里正给雪人披上红衫做最后收尾的华音,拉住闵棠的衣袖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