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吧。”安秀儿点点头,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顺利生下孩子的,然后她还会找到他。
半夏扶着她回院子,傅嬷嬷亲自去请大夫,等躺到榻上的时候,安秀儿还觉得这一切如梦似幻,她都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了,若这是真的,那世间这一切怎生变得这么快?若这是假的,那这钻心的痛为何如此真实?
她睁大眼睛,眼前浮现出以前的一幕幕,很想要大哭一场,可是她睁着眼睛,就是哭不出来了,那一幕幕简单而又温馨多的画面在她的眼前交织着,往日的一切,恍若只在昨日,她也只当他是去外面办事去了,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
以前村里面有去参军的,女人留在家中,村人都说她丈夫死了,她不相信,最后到了几十年,她垂垂老矣,他终于回来了,尽管两人都已经苍老,但是好歹他回来了。
她如果这样等的话,他会回来吗?
不管他回不回来,至少她有他生命的延续,余生也不必担心一个人熬不过。
她轻轻抚摸着肚子,抬头看着屋顶,傅嬷嬷领着大夫过来,撩开帘子,缓缓的朝她走近,可是却远远的站定,不敢出声打扰她。
“是傅嬷嬷吧,进来。”安秀儿听到了脚步声,出声道。
“夫人。”傅嬷嬷这才躬身行礼,道:“我请大夫过了。”
“谢谢。”她很平静,傅嬷嬷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往小几上垫了一块布,将她的手轻轻放在上面,大夫过来给她把脉,说了几句什么,她听的清楚,却又好像一句都没有听清,最后半夏跟着大夫去拿药去了,傅嬷嬷坐在留在屋子里面照顾她。
“傅嬷嬷,您去忙你的吧,我没事。”安秀儿朝她露出一个惨白的笑来。
“您怎么可能没事的,若是心中难受,您就大哭一场吧,哭出来或许会好一些。”傅嬷嬷说道。
安秀儿摇摇头,道:“我难受,但是我哭不出来。”
“您别太难受了,您肚子里面还有孩子,刚大夫说了,您若是情绪悲伤了,孩子是可以感受到的,他也会不开心的,您若是一直不开心的话,他出生之后,说不定也会一直郁郁寡欢。”
“是吗?那我不难受了。”安秀儿弯起唇角,露出她招牌式的浅笑,可是这笑却如同落到地上的梨花,虽然依旧洁白绚烂,但是却缺少了那种绽放的生机。
傅嬷嬷看着心中难受,也不逼迫她了,她只:“您不想笑就别笑了,您这样,我看着难受。”
“别难受,相公他没事的。”安秀儿说道:“他只是累了,所以找个地方休息去了,他一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某一天,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嗯,嬷嬷相信。”傅嬷嬷握住她的手,一下子大惊,“您的手怎么这么凉?”
这会儿已经快到夏天了,人们都已经换上了轻薄的夏衫,外面已经有些微热,而安秀儿的手却是寒凉如冰。
“您好好歇歇吧。”傅嬷嬷将榻上的小几拿开,伺候她躺下,又给她盖上被子,安秀儿闭上眼,可是眼前都是他摔下悬崖的那一幕,尤其是最后他看她的眼神。
她不知道爱是什么,她只觉得他的人走了,她的心也好像被人生生的剜去了一般,空荡荡的,连疼痛都不知道了。
“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的。”安秀儿对自己说道,至少也要将他们的孩子好好的抚养成人,或许到了那个时候,她也就不会难过了。
听说时光可以带走一切,就像从前那个让她恐惧的梦,她也很久都没有想起了,等到多年以后,这一切或许也会变成另一场噩梦吧。
安秀儿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半夏跟傅嬷嬷两人都急的不得了,请大夫来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而张家这时候,已经乱成一团了,不知道是谁将张镇安死了这个消息放了出去,现在整个张家很不太平,张镇安花一年维护起来的秩序再一次分崩离析。
张镇平急的不得了,但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无论他怎样呐喊,别人都不听他的,甚至阳奉阴违,情况比三年前更加的糟糕,家族的长老们也向张镇平施压,一夜之间,他的头发都白了好多。
邬氏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她接受不了这一切,她虽然有高贵的出身,外表冷傲,但是一颗心却是脆弱无比,以前她不知道他的好,等到真正彻底失去了,反而想起他的好来,往日的一幕幕,在她看来,都是这样的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