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中铭又好气又好笑,懒得睬他,过了几天倒又消停了,就是每天跟只老鼠一样,清晨来,半夜去,关在办公室里,一声都不出。
他敲敲门:“下班了。”
闻峰翻翻眼睛,也不看他:“你走吧,我还没干完活。”
顾中铭明察秋毫:“你下午两点就没什么活干了,装个屁,走,跟我吃饭去。”
闻峰把身子往椅子里缩缩:“不去。”
知闻莫若顾,顾中铭诱之以色:“真不去?新丝路模特公司的副总,说带今年的冠亚军来呢。”
果然闻峰眼睛一亮,蠢蠢欲动了两下,神色又黯淡下来:“没兴趣,你去吧,小心点锁好贞操内裤保重晚节,嫂子快要回来了。”
就这份上还要损人,活生生一个白开心,损人不利己的,顾中铭知道,要是跟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话说完天亮了,他还是一个不字噎死你,二话不说,上前把他拖下椅子,往外就拉,闻峰走得那叫一个忸怩,半推半就地哼哼:“干嘛呀,干嘛呀,我还没穿鞋呢。”
往下一看,果然光着两只脚丫,裤管还扎起来半截,好像立马就要去下田插秧似的,你说人为什么要往高处走?普通小职员能在大办公室光脚丫吗。
却不过顾中铭硬来,闻峰心不甘情不愿穿了鞋子,拿了东西,两人下了停车场,他还不服气:“是不是真的新丝路的模特啊?野鸡班子出身就不要给我见了,浪费时间哈。”
突然又警惕起来:“模特男的女的?男模见了翻脸的。”
顾中铭给他啰嗦到头昏,笑骂:“是美女,放心,这么多话。”
怕他半路溜号,顾中铭坚持他上了自己的车,一路开往建设六马路。
“吃什么?”
“随便吃点什么吧。”
“带一群模特随便吃点?谁买单啊这么小气。”
“嫌便宜啊,便宜就给你买咯。”
“买就买。”
闻峰装模作样在自己口袋上拍两下,表示老爷有钱,忽然悲从中来:“自从单身之后,好久没人花我钱了,好寂寞啊。”
这话是人听着就不顺耳,顾中铭打蛇随棍上:“哎,你倒是好好说说,你和小王怎么回事,相亲那天都屁事没有的。”
闻峰给人戳到痛处,顿时闷闷不乐:“她发神经咯,晚上好端端吃着饭,说起付兰,我就多说了一句,这女孩子真不错,出身好又能干,谁娶了是谁的福气。她就翻脸了,非要逼着我承认我嫌弃她,两年前的事也搬出来扯,这个那个一大堆,我也听烦了,就说她是不是心理有问题,我被她骗了都不计较,她一个骗人的,整天闹什么。”
顾中铭有点迷糊:“第一,谁是付兰。”
闻峰白他一眼:“那天相亲那个女孩啦,啧啧,当真涵养好,明明看不上我,临时溜了,回头还发一短信来道歉,说实在有事。”
顾中铭笑:“你就是用现在这个口气跟小王提起她?”
闻峰觉得纳闷:“是啊,有什么问题。”
所谓只缘身在此山中,一点没错,闻峰早熟,顾中铭初恋的时候,他私定过终身的女孩子都可以整队踢场球了,遇到男女关系的问题,向来都是他充当狗头军师的角色,到头来,一样中在当局者迷四个字里。
顾中铭终于有机会扬眉吐气:“平时看你挺聪明,一下子脑子进水了吧,小王人家家里普通,最不自在就是提出身,两年前那事她做得是不妥,可当时年轻不懂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说,还说她骗人,闻峰你个猪!”
说王静宜家境普通,顾中铭算是口上婉转,留了几分体面,两年前闻峰在华南碧桂园把王静宜堵住,三曹对案,那家根本不姓王,王静宜去给那家孩子补习美术而已,她是广西人,家里老爹是个酒鬼,酗酒把自己身体搞垮了,吃劳保度日,老娘没有正式工作,四处打零工赚钱,拉扯大王静宜,当真是含辛茹苦,好不容易她考上了美院,算是功德圆满,自己也不行了,不要说王静宜的生活费,连第一年的学费都借遍了一干亲朋友好才凑齐。
就这么着,也没挡住王静宜对大城市的生活的迷恋和向往,家人靠不上,她咬紧牙关,凭着自己样貌甜美,去做啤酒女,去发传单,帮学校社团跑赞助拿点提成,上广告公司做兼职,还有就是周末帮小孩子补习美术基本功,四处出击,靠着少睡觉多喝咖啡,不但自己达到了正常学生的生活水平,有时还补贴家里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