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沈庆平来说,和谁上床,和谁吃饭,和谁生活在一起,甚至和谁有孩子,都不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问题。
他人生里最重要的问题是,和谁一起拥有这份产业。
把百分之十一股份分给周致寒,自己甘心只持有濒临危险点的四十九。
是沈庆平一生一世的誓言,比在圣经面前,佛祖足下,刀斧加身之际更虔诚,更慎重,更剖心剐腹。
这两年,是靠着每个月看财务报表,想着里面的每一块钱,都有一毛一是姓周的,那个名字,怎么还是要和自己的名字排在一起,他内心深处才有些许安慰与奢望,她不与自己同床共枕,至少同赢共亏。
他口干舌燥。
良久摇摇头:“我不同意。”
致寒同情地看着他:“庆平,你只有四十九个点,怎么由得你同不同意,无非是启动自动回购程序,你愿不愿意,都买一份儿走罢了。”
沈庆平腾过身来,直直对着致寒,算是在求她,语气却很重: “致寒,你和姓顾的在一起,我不介意,只要股份是你留着。”
周致寒脑门上一阵血冲上去,听到那个顾字,一辈子的修养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气得胸膛起伏,厉声说:“你说什么?”瞬时间手足都冰凉抖颤,她左右环顾,突然扑上去,在沈庆平头上身上,劈头盖脸乱打,一面打一面喘气,鼻翼耳垂,一点点都红透了,几乎要烧起来,忽然误打在方向盘上,清脆一声响,她疼得眼中含泪,缩回手看了一眼……
沈庆平被她一顿乱打,起初蒙了,随之反应过来,急忙拉过她手,看关节那里肿了老大一块,心疼得很,急急忙忙问:“疼不疼,疼不疼。”
致寒把手一挣,没挣脱,男人捉住她双手,捂在胸口,看着她,轻轻地说:“小寒,你真的有委屈,就跟我说,全部都跟我说,不要自己去扛着,你明明扛不起。”
周致寒眼睛大睁,那几句话好象雷霆炸响在耳朵里,或者自己就是幻听也未可知,她愣在那里。
“你走的头两个月,换了电话,所有人都没有你的消息,我一直找你,这个世界这么小,只要有心找,有什么找不到。”
“消息传回来,你在香港,和他在一起,住沙田九肚山,我请了香港最贵的私家侦探公司,门牌号码我都打听到。”
“去了两次,没看到你,问公寓楼的保安,说你和他出双入对,应该是新婚的夫妇。”
“你跟我在一起,这十年,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去法国,拿了签证才跟我打招呼,一去两年,你和那位顾先生刚好上,他送你劳力士你拿回家,做好去美国度假的计划,如果不是我生意突然出问题,你说走,也就走了。”
“你喜欢他,我不能拦你,其实那个时候,我就不该让你留着陪我度难关,大不了,早死早投生,又怎么样。”
沈庆平颓然放开周致寒的手。
勉强支起余力,摇头:“从前事,别提了,你的股份,自己好好拿着,红利账户,我回头过给你,千万不要给任何人。”
周致寒听罢他一番表白,神色不变,情绪却都积在下面,暗涛汹涌,将自己手腕上那只白金表撸上去,撸下来,若有所思良久,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说:“为什么你一再叮嘱我,不要把股份给任何人?有人在收购你的股份吗?”
沈庆平即刻应:“还没有浮出水面,但看趋势如此。”
他探身到车的后座,拿出一叠东西,是这两个月在谈的英国背景公司收购他旗下电子商务业务的文件。周致寒抬手开了车顶灯,凑过去看,沈庆平闻到她耳下淡淡香气,是十数年惯用的那一款哉,至今碧桂园她的专用衣帽间里,都有这熟悉的香氛荡漾。
第一份,是先期的收购条约,作价三百万,周致寒阅读速度极快,一面看一面评:“怪了,这个小破公司,买三十万都多余。”
沈庆平不以为然:“哎,设备你也有份去买的,都不止三十万啦。”
周致寒想一想:“也对,嗯,这个是什么。”
翻出来的是第二份,对方的要求从收购变成了入股,同样是三百万,有详细的投资商务计划书,将这家公司的前景描述得光明万丈,因此顺理成章,提出注资合作的建议,你出关系,我出钱,你经营,我监管,一起为做大做强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