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旦时分,沈泫躺在床上,一双睁着的眼睛显得有些困倦,“凝昔,你马上去拿着我的凤印吩咐尚衣阁赶制一件凤袍,然后你就在那里守着,直到她们将凤袍赶制好,然后你再回来,知道了吗?”
凝昔生性单纯,听了沈泫的话并未多想,就找出她的凤印,赶去了尚衣阁。
巳时,大雨悄然而至,带着几声雷鸣,像是天在悲泣。
沈泫就只是静静站在窗前,看着院内摇曳的枝条,等待着梁霁的到来。
她一直等,一直等,直到燃尽了一柱香,梁霁才缓缓的出现在了宫门口。
他就如同平常一般,一身常服,身边还是没有带侍从,只是他的腰间比往常多了一把剑,还是宋泫同他初见时送他的那把名叫独钟的剑。
独钟独钟,本寓意情有独钟,可自从梁霁从宋泫的手上接过那把剑的时候,它早就成了她的催命剑。
沈泫看着梁霁一点点的向自己走近,他还是那样的神态自若,就像他根本不是刚刚诛杀宋国回来,而是只是出去转了一圈,然后回来见自己的妻子一般。
“你都知道了吧。”梁霁将伞丢在了一旁,面向了沈泫。
梁霁模样生性温润,根本不似狠辣之人,若非得给他找个形容词,那大概就是蛇蝎美男,任性子再怎么好,那些狠毒也都是他的本性。
“其实你不该将那鸽子放过来的,那样至少我还能开心的过几天。”
“你怎么猜到的?”
梁霁从前总觉得从前的宋泫蠢的很,做事从来不经脑子,可现在她给人的感觉却是沉稳老成。
“有意义吗?”沈泫勾了勾嘴角,透出了些许嘲讽。
斩草除根,这是梁霁拜见太皇太后时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对他下的命令。
暮然,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渐渐掩盖住了一切的声音,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看见了有一把剑正对着沈泫的胸口。
沈泫也曾想过,梁霁这一次若是没有来,她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带凝昔逃出去,去找凝昔口中的方先生,可是现在是再也没机会了。
大雨滂沱,寒风乍起,一道雷电直落而下,晃在眼前比利刃还耀眼。
嘀嗒……嘀嗒……
腥咸的血气在空中弥漫,方才还比在眼前的利刃,转眼间就没入了脆弱的躯体。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那把剑,就插|在凝昔的胸膛上,正中要害。
“凝昔!”
陡然间,一声凄厉的叫喊从沈泫的嘴里发出。
其实,该死的人是她才对。
就在刚才,那把剑要刺入沈泫的胸膛的时候,谁也不曾想凝昔竟会闯了过来,一把推开了沈泫,而她自己却迎着剑挡了过去。
沈泫踉踉跄跄的起身,一双脚却软的不得了,支撑着她走向凝昔的那几步就如同受刑般痛苦。
起初,沈泫说要让凝昔去监制凤袍的时候,她其实并不知道沈泫用意为何,只是在赶制途中的时候,她听见一位绣娘说今日是皇帝回宫的日子,她这才明白,沈泫这是在支走她,所以她才急匆匆的从制衣阁赶了回来,结果就看见了这一幕。
最后,她连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同沈泫讲,就只是在梁霁拔出剑的那一刻,用尽全身力气别过头冲宋泫笑了笑,就彻底的倒了下去。
地上,脸上,身上,到处都溅到了凝昔温热的血液。
沈泫颤抖着声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凝昔,你别怕,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她抱着凝昔的身子,努力的按着她的伤口,试图不让她再流血,可血却还像流水般流溢,流了一地……
天地忽然静了下来,沈泫满脑子都是凝昔的声音,有欢有喜有悲有伤,但最终都抵不过她方才回头的那一笑。
她摇头,她不甘,她要报仇!
她缓缓的抬起头看向梁霁,剑却早已经指在了她的面前。
她并没有害怕,只是目光却已经变得同刀刃般冰冷,“梁霁,终有一天,我会向你讨回凝昔这条命的!哪怕是我身死之后化为厉鬼,我也要纠缠你不死不休!”
她冷言冷脸,就犹如是被地狱刚刚释放出的厉鬼,在无形之中就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梁霁自定心冷如冰,杀人如麻,可以眼睛都不眨就砍下他人的人|头。
可此时,在这个柔弱的女子面前,他竟产生了一丝惧怕之意,由此,就连刺向她的手也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