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阳的马车停在门口,官员的马车若是公家的,一般是官府派送,而这马车根据官职设置大小,邵阳官职不大,这小小马车挤两人正好,挤三人便有些空间不足的感觉,柳胜很自觉地在外面与车夫坐到了一处。
俞彬性格古怪,平日里并不与本家往来,甚至在担任县丞以后,举家搬出了本家,在县衙不远处置办了一处宅子。宅子中除却他一家人,只有几个护院以及几个老仆,在官员中,可以说是清廉之极。
当安芷与柳胜邵阳三人站在俞彬府邸门前的时候,只见那宅子虽然是俞彬搬出本家后新置办的,但是却并没有重新修缮过,除却门口那一块匾额,其他都是老旧之物,约莫是上一家剩下来的。
邵阳上前敲了敲俞府的门,有一老仆打开门,探出头来。
“县令大人?主簿大人?”那老仆一下子便认出了安芷与邵阳,老眼昏黄中,似有泪光闪现。
“老伯,怎么了?”安芷见状不对,心中涌上一阵不安。
“两位大人,你们来的正好,我家大人,我家大人他……”那老仆言语哽咽,竟说不出话来。
安芷也顾不得礼仪了,与邵阳柳胜使了个眼色,三人便往里走去,这府邸不是很大,院子里植被稀少,颇有一份荒凉之感,穿过院子便是内宅,隐隐地,听得里面传来一片哭声。
安芷按耐不住加快脚步往里走去,只见一个妇人正被家仆拉着,哭的涕泪横流,上气不接下气。而一旁,则有一个少年,一脸悲愤状。
卷一 第六章 县丞之死
“夫人,夫人,知县大人和主簿大人来了。”之前来迎门那老仆跟那妇人道。
妇人这才停止哭泣,谁知转而扑到安芷面前:“大人,大人!您可要为老爷做主啊!”一时之间,场面又乱了起来。
于是,邵阳赶紧控制场面,等好容易场面被控制住,妇人情绪也稳定下来,这才引安芷进屋,安芷这才知道,原来这县丞俞彬,居然在书房,寻了短见。
“老爷怎么可能抛下我们孤儿寡母?”那妇人年岁与俞彬相去甚远,安芷事后得知,果然是原配逝去之后续的二房,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安芷也不便多问。
“夫人何以见得?”安芷问道。这妇人一脸厚厚的脂粉已经被眼泪冲的花了一脸却恍然不知,继续哭诉着。
“奴家跟老爷鹣鲽情深,老爷……老爷怎么可能抛下奴家?”那妇人哭诉道。
安芷抬头看了看屋顶,翻了个白眼,这都是一些什么依据?本来还以为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现在看来,安芷看了一眼那个妇人,再看了在一旁悲愤装的少年,摇了摇头。
“夫人,不知可否让本官看一看俞县丞……俞县丞的书房。|”安芷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当然……当然可以。”妇人忙点头,领着安芷等人去了书房。
这是一间十分,呃,可以说是简陋的书房,只有简陋的书架,以及一张看上去用了很多很多年的书桌便是全部。
“老爷说,人要忆苦思甜,不能因为现在当了县丞,便忘记了当初的苦日子……”那妇人在身后嘤嘤哭道。
安芷点了点头,从这府邸、书房的布置,以及这府邸人的穿着来看,俞县丞的确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然而,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应当视金钱如粪土,为何会自缢在书房?他是辉城县丞,即便无功无过,也能在这位置上安安稳稳一辈子。
“大人,可别被这俞县丞这场面上说的漂亮话和这些打障眼法的手法给骗了,若他真是这样的人,为何对‘十方砚’下手?”邵阳见安芷有些动摇,生怕自己的算盘落空,赶紧上来凑在耳旁敲敲补了这么一句。
被视为眼中钉的俞彬死了,最大受益者自然是他,身为主簿的他,虽然掌管着不少权利,但是远远没有县丞的权利来的实际,这么些年,明争暗斗,他多想将这俞彬从县丞一职上拖下来。
现在,可真是老天都在帮他!邵阳不知不觉在嘴角露出一抹笑,这一切,落在安芷眼里。
这官场上的黑暗,安芷并不想涉及,她转身开始仔细巡视着这书房中的一切。
这个书房,最富有的大概便是这一屋子的书。
“听闻俞县丞中举之后,几次进京均名落孙山,因此一直郁郁寡欢,然而学生有幸曾看过俞县丞的文章,学生认为,俞县丞的文章写的见解独到,精妙之极,美中不足,约莫便是入不了主考官的法眼了。”柳胜在一旁有意无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