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莲子羹顺着脖颈缓缓滑下,百灵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声音柔和,“还是当年的味道。”
站在一旁的木砂不敢多说什么,只小心的弯腰伺候着。
“退下吧。”
百灵话音一落,木砂打头,一群宫女随后,都如同大赦一般,连忙从清凉阁走出。
门被关上的瞬间,有大股凉风灌入,chuī打在白洁的脸旁,一道清泪落下,掉在莲子羹里,平静的羹面上,顿时泛起丝丝涟漪。
这味道,就是当年的味道,十八年来,竟然没有丝毫改变,莲子羹如此,那他对白洁额心意想必也是如此,颤抖着双手,饮下一勺,夹杂着眼泪的莲子羹带着微弱的咸意,将百灵打回现实。
当年的莲子羹,云天是兴高采烈,心甘qíng愿为白洁而做,可今天这碗,却是在bī迫之下,为了云殿和苍生,不得以而为。
“啊!”一声破碎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夜里的宁静,莲子羹洒落一地,热气四起,百灵的哭声阵阵传来,在清凉的夜中,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不知哭了多久,百灵忽然像没事人一般止住哭泣,擦gān眼角的泪痕,恢复以往的冰冷和平静,缓缓堆在地上,将地上一片láng藉一点点的收拾起来,这是他亲自为自己准备的莲子羹,此生可能只有一次。
清凉阁离云天的寝殿有千米之隔,纵然百灵哭破嗓子,想必云天也不会听到。
“她吃了吗?”云天忽然开口。
一旁的木砂小心的回道,“吃了,她还说……”
“说什么?”
“她说还是当年的味道。”
“你也觉得她很熟悉对不对?”
“是。”
云天扭头,看着木砂,眼神伶俐,“她是谁?”
木砂低下的头微微抬起,却不敢看云天的眼睛,声音极低,“奴才,奴才不敢乱猜。”
“恕你无罪。”
“殿下……”木砂不知是真的没有猜出,还是有难言之隐,忽然跪在地上,不肯多言。
出乎意料的是,云天没有愤怒,只摆了摆手,声音有气无力,“下去吧。”
说完,起身向外走去,木砂刚想跟随,云天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不必跟着了。”
没办法,木砂只能愣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脚步越来越重,在寂静的黑夜中发出沙沙的响声,城墙之外,危机四伏,随时有敌军攻来,可城墙之内,虽然锦绣华庭,却一团迷雾,让人看不到底。
站在依鸾阁门前,云天紧绷的心忽然柔软了许多,打开房门,一步步的走了进去。
简单的桌椅陈设,一张jīng雕红木软chuáng,空中一个悬起竹编婴儿摇椅,除了这些再无其他,在这样金碧辉煌的房间之内,似乎有些不衬。大概是因为经常擦洗的原因,这些简单的陈设虽然发旧,但是却十分光滑。
走到婴儿摇椅旁边,云天停住脚步,伸手轻轻触摸,白洁的笑脸在脑海映现。
“殿下,快看这个摇椅,这是我亲手给孩子编的。”
“我们的孩子啊一定像你,是个英俊潇洒的神君。”
“殿下,我都被你喂胖了。”
一串串的笑声仿佛就在耳边,白洁长长的睫毛刷过脸颊,笑意盈盈,抚摸着高高凸起的肚子,期待着三个人的幸福。
“殿下,求你,求你饶了妹妹,她不是有意的,她怎么会害我,她一定不会的,求你,殿下……”
白洁跪在地上,连连哭泣,一只手护着肚子,另一只手则仅仅抓着云天的衣服,声音哽咽。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个,云天一时觉得痛楚,双手抱头,一下子瘫坐在chuáng上。
“洁儿,你在哪?”云天一声低吼,无助而又痛苦,寂静的夜中,发出战士痛楚的阵阵哀鸣。
十八年了,白洁失踪了十八年,除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婴儿,什么也没有留下,她为什么会忽然离去,去了哪里,是否还活着,这些问题,每次一到深夜,就如梦魇一般,一遍遍的折磨着云天。
这个天下霸主,坐拥江山,拥有一切,有数之不尽的财富和宝藏,可是自从白洁走后,他再也没有真正开心过,所有的笑脸与平和,都是悲伤之后虚伪的面具。
为了寻找白洁,云天组织了一群暗示力,为自己搜查线索,可多年过去,却毫无收获,本来心灰意冷,但是不久前,他竟然意外得知,花馨阁出现了qíng幽散,这个只有自己才有的qíng药,忽然出现在大空国,顿时引起了云天的注意,仔细追查之下,他才得知,这qíng幽散出自花馨阁阁主百灵之手,当时便派人跟踪百灵,并调查她的身份,可是百灵似乎有所察觉,许多时间下来,却是毫无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