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看见露在微敞衣襟外,他肩胛处,靠近锁骨部分,一个带血牙印清晰,有别于欢好吻痕,这玩意儿,她记得他穿衣前还没瞧见……
呀,她忆起自己怒极气极怕极之际,好像使劲咬了什么,想来苦主是他,别无第二人。
结果,她没让狗咬着半根寒毛,他倒是被她咬得狠了。
不过,既然达成不再议的共识,她也直接略过不提,他疼了会自个儿上药吧。
鎏金注意到她盯着他身上牙印看,索性静默做出一个探掌捂覆的小动作,再衬以金眉淡蹙,似在忍着痛,果不其然见她咬了咬唇,一脸歉疚样,伴随金铃声轻作,她下床去替他找药膏搽。
她长长睫羽微敛,不甚明亮的房里,仍能看见她的双眼水光,还有哭红的鼻头,取回药,她指腹揩了药泥,冰凉凉的,往他肩上牙印抹。
他眼底笑意加深,纯金眸色亮了些许,佩服自己越来越摸透她的脾性和软肋。
与其直言控诉她咬伤他,不如安静捂伤皱眉,能换来她更多的补偿,前者说不定还会被她回嘴几句,反驳是他自己凑上来给她咬、她咬他是他的荣幸、他又没多好咬,她没嫌他肉硬,咬了牙疼,他有啥好啰唆……诸如此类歪理。
后者呢,获得她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小心翼翼,将药膏涂抹均匀的对待。
吃软不吃硬,指的便是她这一类。
她说过,孩子有他一半模样不差,他却觉得,若像她……也不太糟糕。
不对,他在想什么?!鎏金迅速掐断脑中方才闪过的乱七八糟。
什么孩子不孩子?两人孽缘没必要再多此一层纠葛……至少,目前不是适宜之时。
目前?
这字眼,太模棱两可,充满无数可能性。
「会痛?」她看见他皱眉,就打算收回正轻轻涂药的食指。
怎么可能会痛,她既无利齿尖牙,也不嗜好杀戮,咬起人能多疼?
比起她遭猎犬群攻、扑咬、撕裂,区区牙痕,不值一提。
他摇头,忍下想反问她「那时痛吗?」的冲动,按着她的手,示意她继续。
她嘴坏,嘀咕了一句:「才浅浅一道牙印就耐不住……看你也没多英勇嘛。」
鎏金看见他的一束金发系在她发间,黑与金,两相纠缠,有种缠绵不分的意味,他觉得她系着金发的模样,不难看,甚至是相当合衬的,他瞧了好半晌,道:
「我记得在床榻上,妳说要告诉我妳的名字。」他突然很想知道,非常地想。
「……我以为你不会有兴趣知道。」想起说那句话时,两人正在做些什么,她双颊一下子烧得更红艳。
「闲着也闲着,妳边搽药,边讲讲,我边听听。」他一派悠哉道。
「……」哼,她正忙着,没空!手指故意施加力道,在牙印上进行报复,他没吭声,由着她玩,反正她玩腻了,就会乖乖回答他。
没多久,她手劲放轻,声调同样转为低浅:「怀财。」
「怀才不遇?」
「是钱财的财!……不过你说得不算错,我家向来也是怀财不遇,才会穷到攒不了钱。」比起怀才不遇,她家遇不到的,是「财」。
「穷神取名怀财,倒是名不符实,我本以为妳会叫破财之类……」
「怀财是在世为人时取的,哪家父母会叫孩子破财呀!」爹娘总希望借由名字,替孩子求来种种平安健康美满,或是家族中最欠缺之物,她家缺财,自然期望能补补财库。
只可惜,事与愿违,最后还不是沦为穷神,学不来点石成金的技能,把别人家财气拍掉倒是一等一的高明。
她笑嘻嘻又道:「不过,我真打算替我家崽子取名『破财』,堂堂第四代穷神,破财天尊,名号响叮当!」
「……哪来的崽子?」恕他泼她冷水。
「说不定九个月后就有。」她拍拍肚皮,一脸很自信。
神怀胎,起码也要三年好吗?甚至曾有长达十数年记录,基本常识都没有,还想养崽子?! 有这种娘亲,真让人替她家崽子捏把冷汗。
再者,他并无感知,所以应该不会令她受孕,神族孕子是天命,神子有其必备任务而降世,不似凡人,单纯繁衍子嗣,延续血脉,神的岁寿太长,有些乃至殒灭羽化亦未曾有后——这事,以她的无知,大概也不知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