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连珠炮说,鎏金却突然吐出一口血,虽然他及时伸手掩口,血仍由他指缝间溢出,溅了些些在她掌心,鲜红骇人。
怀财吓到哪还记得骂人,见他又呕了些许,她眼泪跟着要飙出来了。
「我我我……我就随口说两句嘛……你犯不着气到吐血呀……」怀财想替他拍胸口顺气,又担心误碰他伤口,急得手足无措,心里直骂自己真是又坏又蠢,明明看见他受伤了,还口不择言激他,她想搧自己一顿的心都有了!
鎏金简单调息,确定再不会呕血才淡道:
「不,只是单纯的内伤,积瘀呕血,与妳无关。」凭她几句嫩话,不足以气到教人吐血,野火那一掌,伤及心肺,但不算严重,他任她用袖子为他拭去嘴边血迹时说:「所以,别哭。」他一指探来,揩去她眼角甫成形的泪珠子。
「谁、谁哭了,那才不是眼泪……你还不赶紧上药?!快进去啦!我拿药给你搽!」她欲盖弥彰地揉揉眼睛,又自觉被看穿地窘红了脸,索性绕到他身后,将他推赶进屋,不教他看见她太多失态。
一阵手忙脚乱后,她终于把他的伤势处置好。
被她胡乱缠裹伤势的过程中,鎏金也粗略说完了野火、炘乐与封释之间的纠葛始末。
她听罢有感:「这野火,也是个痴的……他是真心喜爱炘乐,你说,若当初他将心意告诉炘乐,会不会情况就不一样?」
「假设性的话语,于现在,都没有意义。」他道。因为谁也给不了答案,若当初如何如何,是否就能如何如何,可那个「当初」,早已不可能回去。
「封释真是太坏了,活该被野火吃掉,你还浪费时间保护他!怎样,是支持他花心大萝卜的无耻行径吗?!」她要是早知道三人渊源,在魏府时,就替野火教训教训魏倾城!
他睨她。这个听完故事的家伙,怕是忘记野火对她做过的事了?居然颇有同情野火之意?
「那是两回事,魏倾城此世是身负重任,野火这一插手,妳可知影响的是多少无辜性命?」
她当然知道,只是她向来顾前不顾后,眼光放得不长远,仅仅在意眼前事:
「……你说野火跑得不见踪影,半点气息也寻不到?他现在这种情况,是能躲哪里去?」 没待鎏金回她,她自顾自又说得头头是道:
「我这样猜纯属个人想法,我要是野火,即便是疯了、神智不清楚了,我一定还会想去最怀念的地方,也许是第一次遇见炘乐的那处,也许是两人惯常嬉游的美景,也许是曾经听她唱歌、看她跳舞的地方……当然更有可能是他不小心撞见她洗澡的温泉池畔,你也知道嘛,看见心爱的人光溜溜在眼前,半夜作梦都会偷笑了,绝对是要回味个两百遍,才够本。」
「瞎说什么呢妳。」刚笑斥完,鎏金又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毕竟在他眼前,就有个活生生的实例,即便身陷昏迷,意识也将她带往她最觉心安的那段记忆……
像野火那般耿直的性子,说不定真被怀财猜中了心思。
「我哪有瞎说?!这不是再正常不过吗?哪处让他最最思念、最最想回去、最最想永远停在那一刻,就算变成疯子,意念深处绝对还会留着眷恋,牵引他千里迢迢再寻去,然后在那里勾勒出美景,假装一切都没变过……」
「就像妳留在弯月池的理由?」鎏金替她接话,若她句子里的「他」全取代成「我」,丝毫没有违和。
「……」怀财瞬间没了声响,什么舌头被猫叼去了,不足形容她此刻模样,根本是舌头被自己嚼断了更贴切好不好!
「妳何时认出我是当日那少年?」
不是在聊野火吗?!好端端的……干么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头啦!她拒绝作答,保持缄默。
「我明明对妳也不好,记忆中亦无与妳谈上几句,为何让妳如此记挂?……妳当真,只在意脸长得好不好看?」
「你也没长得多好看!比起文判差远了!」她窘到胡言乱语,根本不知自己脱口说了什么。
从自己女人口中听到对另一个男人的赞赏,这滋味有多难受,鎏金倒是贴贴切切尝到了。
他瞇着眸,不发一语,只是直勾勾瞪她。
她被瞪了心虚,反刍自己那句混帐话,觉得那样说太太太不好了,若他也当她的面,夸某某天女长得比她好千倍万倍,她不知要沮丧几百年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