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句……是那个意思吗？」一直没得到他严词否认，她只能不断脑补。
「……妳有长脑子吗？」
「你、你这人很奇怪耶！老是前一句甜蜜蜜，后头就补一句恶狠狠！你人格分裂哦！白天叫鎏金晚上叫鎏黑是不是呀！我长不长脑子关你屁事呀？！你要是想说我解读错误，那句话没那些意思，你直接否认就好了呀！干么人身攻击呀——」
「我怕我孩子遗传妳的没长脑！」还有笨蛋、迟钝、不省心、爱顶嘴！
怀财被这句话惹怒，心火旺盛，扠腰回嘴：「你越说越过分！我还怕孩子遗传你的坏脾气！臭脸！面瘫！不敬老尊贤！嘴巴坏——」她使劲扳手指数落，恨不能多找几十项缺点，可扳完了右五根，正准备祭出左五根加入战局，便察觉不对，说道：「我们吵架顺序好像怪怪的……连孩子的影儿都没有，还能吵成这样？」也真是奇葩两株了。
「哪没有？」他瞟她小腹，再瞒下去，她到生孩子那天，恐怕还以为是吃坏肚子。
她面露同情，同情他的无知，果然他也非万事通，知晓世间万万物。
她清清喉，好意教导教导他正确知识：
「我知道你一个大男人，妇人家的事大抵是不懂的，若我们那一夜生猛，珠胎暗结，算算日子，我应该快生了，肚子起码圆滚滚一大圈，可你看我这儿，平平坦坦……呃，最近吃得好些，是有胖了点，但也绝不像装了只崽子的孕妇吧。」说到后来，她哈哈大笑，作势要搥肚子证明，半途遭他拦下。
换他面露同情：「我知道妳虽一介女仙，向来无知惯了，决计不知道凡人怀胎十月没错，神族则不然，妳至少还得揣着他两年。」
怀财满脸又惊又诧又吓，不知该先惊于她一个女人的仙界常识居然不如他，还是诧于他从哪里知晓那么多，或是吓到她竟然还要揣肚子两年！
「真、真的假的……这玩笑，不要乱开，我会当真的……」她声音仍充满不确定，定定望向他，只看见他面庞认真，不像故意骗她。
「不然，我为何要阻止妳喝酒、饮浓茶，避开一切对孕症不妥的食材，难道妳以为我只是单纯幼稚无聊恶作剧？」
「……到刚刚为止，我确实以为你只是单纯幼稚无聊恶作剧。」她诚实说。
鎏金无言了。他的漫长神生，这一刻最觉黑暗，日月无光。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有孕的事？」她慢慢回想，他在魏府种种反常行径，那些他不给她吃的东西，想来全是孕妇尽量避免多食之物。
他淡淡颔首，神情很厌世。
她仍觉不可思议，双手交叠在尚未见隆起的腹上，眉宇间，先是有慌张失措闪过，慢慢地，又添上些些新奇、些些喜悦，最后，全融合为一种母性光辉。
她居然也能有这般的神情，慈爱温暖、柔软娴静，鎏金目不转睛看着，无法由如此美丽的脸庞挪开眼。
这个如此美丽的穷神天尊，越笑越咧嘴，越笑越开怀，越笑……越猖狂：
「我居然成功了！穷神后继有人啦！爹爹！爷爷！咱们家破财就在这儿呀！」她先是双手合十，禀报长辈天大好消息，后又啪啪拍肚皮，拍得鎏金胆战心惊。
「……孩子的名字，妳不用跟我商量商量？」财神一族的血脉，取名「破财」，他爷爷那关第一个过不了。
她一脸理所当然，又一脸觉得他问题好蠢：「我的孩子干么要跟你商量？我记得我提过，无论男女，孩子早就确定叫破财呀。」
「……」孩子的爹，有被用完即丢的错觉。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你也别妄想我会对你负责。」她狠话立马补上。
他听见额侧青筋爆断的声音，金眸轻瞇：「这就是妳听完我告白后，给我的回应？」
她呃了一声，又去摸肚子，模样因垂着眼眸，而显得有些落寞，唇角却还能挂着笑：
「……听到当然很开心呀，但是我也知道，我们没什么可能，财神跟穷神掺和在一块，不用旁人不看好，连我都觉得后续麻烦一堆，什么阻止呀拆散呀断绝爷孙关系啦，想想就可怕。」
她抬眼觑他，两人相视良久，也沉默良久，她才又弯了弯唇，笑道：
「以后，我可以跟破财说，他爹是喜爱他娘的，他是在备受期待下出生，爹娘没能在一起，只是想省麻烦嘛……」这一次，她的笑容很逞强，多少听得出带些佯装的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