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长满老茧粗糙的手在拍打脸颊,咯得慌。
我虚着眼,光亮钻进来,颇为刺眼。
寒风拂面,我有点享受这种阳光普照大地温暖而踏实的感觉,不愿睁眼。
哪晓得总有那么一两个不识趣的人,于是乎,可能是打得有点儿顺手,一下强过一下,且拍完左脸开始倒腾右脸,且不甚奇烦地拍完一遍又一遍,让人咬牙切齿……
我生平最讨厌有人糟蹋我这张如花似玉、貌美如花地脸,实在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人忍无可忍。
怒火不只从中烧,左边儿烧完右边儿烧。
蓄积了几斤的怒火,我扯开嗓子准备吼,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睁眼瞎扰我清梦。
“九夗,娘呀,终于让我见到活的了,老子太激动了,我以为有生之年都见不到你了……”
等我从一大堆破铜烂铁里爬出来时,魔方瞪着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我。
魔方着一身素色道服,头发规规整整束在后边儿,腰间缠着拂尘。
除去头上的那几根草,还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全不见当年那副嗜血狂躁大魔头的形象。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试探性道“魔方?没想到阿没想到,这几万年不见,你居然都看破红尘潜心修道了?”
魔方一脸无奈加尴尬的摸摸后脑勺,嘿嘿一笑,“不是不是,你说,像老子这样的,一天不开荤,浑身不带劲,你说,老子,哎呀”
突的,啪啪地清脆声响在洞里回荡。
他痛苦地弯下腰,抬起头来捂着脸,瞬间脸上多了几个巴掌印。
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简直有点搞笑,接着他放开捂着脸的手,仰着头冲空气生气地大吼道,“你他丫的,明人不做暗事,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再给我打一下,老子把你丢到东海喂鱼,你信不信,你,”
啪,啪啪,啪啪啪,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山洞。
魔方肿着的包子脸上,唰唰啦啦地流下两行热泪,半蹲着,双手高举求饶,朝着空中大喊道,“姑奶奶,姑奶奶,停停,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别打了行不行!!!”
我惊讶地指着他脸问道,“魔方,你怎么啦?”
魔方站起来,一脸戒备地四处打望,悄悄地走过来对我说,“只不过是那死老头儿,整日净倒腾些没用的玩意儿,非想我去同中山大帝修炼。
我一想,你走后我瞅着修习院也没甚有意思的,就随老头儿的挚友去了,去就去吧,哪晓得大帝常常闭关修炼,把我交给他的女儿,让我同她大女儿修炼。”
他换了口气,接着道,“你说,我一大老爷们,一个小黄毛丫头上天入地跟着我,又管着我算个什么事。
每次我只要一说老子,她就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打我一巴掌,我就奇了怪了,用了好多种办法都破解不了”
要是几万年以前,我定会狠狠嘲笑他一番,被个小黄毛丫头欺压,然后颇为仗义的出面修理她一番。
傻事干多了,人就成长了。
这几万年,经历的风风雨雨,足够让我识人识心。
根据魔方的描述,明显一眼看穿,这上天入地,死缠烂打的小丫头,并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怕只怕是看上了这混小子,而他还混然不知。
冥冥之中天有注定,若我此时横插一脚,或一语道破,可能还会坏事,倒不如顺其自然。
我对那场山雨,轿子落下山崖前有些许记忆,漆黑夜空里的滂沱大雨,电闪雷鸣的不间歇差。
我一边听他唠叨,一边理了一下思绪。据魔方说,他是无意中撞见了我的灵力,跟随它到了我的陵墓,于是乎,他作为一介堂堂的魔族少爷,半夜偷偷扛着我的棺材来到了这个破山洞里。
当年司寿星君给我算过一卦,我和棺材有着不解之缘,这回全是妥妥应验了。
瞄着眼,前前后后,上下左右地,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破得掉牙的山洞,边想边准备使用仙法修复仙身,万年仙力竟然一丝一毫都运不起来。
而凡间几千日竟然又只是眨眼一瞬。
重黎叫我下凡时,跳轮回台后,我的仙泽气息被化为几十道风雨飘洒在苍生大地,聚集它们并不难,难的是,层峦叠嶂,大海江河的阻碍,使得仙力微弱难以施法。
魔方突然想起来似的一拍脑袋说道,“九夗,对了,你醒来了我还正想去看你,你却怎地下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