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奋力睁开眼睛,褚子侯的脸就这么清晰地在我面前,我有点不敢相信,苍白地笑了笑,“莫不是我行将就木,主神怜悯我,要幻化点虚像来匡匡我”
褚子侯一听,抱着我的手忽的一紧,他却低下头来,看着我,红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九夗,我很怕,我来的时候很怕,怕你一个人在冰龙山受欺负,怕我不在,你又像上次一样,一个人去往生海,丢下所有的都不要了,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我至少还在你身边。神仙活着以天地为己任,死了也要化作风雨保佑天地,这仙骨,不要也罢,我不愿你化作风雨,我想还不如跌入轮回,至少你还真真实实的在这里,”
我听得一愣,眨巴眨巴眼睛,莫名地看着他。
接着,他眉间痛苦道,自责懊悔道,“我却没想到你如此决绝,一个人在往生海的湖畔里就要化作风雨,幸得我来的及时,不然我却是再也见不到你”
我抽出冻得僵直的手,去拍了拍褚子侯的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确定你是褚子侯”
褚子侯嘴一抿,抱着九夗的手紧了紧,忽的低下头来,忽的感觉额头上一热,那是一个吻,一个悠长而真实的吻。
彼时,喷薄的鼻息在我侧脸,我有点一时受不住,脸上一热。
谁敢擅闯我冰龙山,花枝尖细的声音愤怒地从前方传来。
褚子侯此时不动声色站起来,用左手将我护在怀里。
花枝看着碎了一地的冰牢,再看到的是神情冰冷而威严的褚子侯,再看看他怀里的我,顿时吓得是花容失色,双膝一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哆嗦地说了句,“殿殿殿下,九夗她杀了我的女儿”
褚子侯看着她,冷冷地说,“昔日念你为母神跳天火之情,留着你,你不珍重,犯下过错,却毫无悔改之意,如今变本加厉,你女儿瑶姬的一条命,却是抵了仙姜的命,自是她的造化。昔日你本为一束花,沾了母神的灵气而成,却违背了母神的本意,今天,我替母神收回她的灵气”
花枝猛的抬头,眼里竟是惊恐之意,语无伦次,断断续续地说,“不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的,我为母神跳了天火的,你们,你们不能如此”
苍兽一嘶吼,看得眼前的场景,龙观一震,看到褚子侯,走上前来低头作揖行了个礼,凝重道,“殿下,不知道殿下到此,冰龙山有失远迎”
褚子侯换了只手,看着龙观,声音威严而不容抗议道,“是有失远迎了,你冰龙山的苍兽咬了天帝,而今你的娘子却又伤了我天子殿的殿后,你这笔帐,该如何算呢”
龙观手一颤,继续道,“殿下,花枝是我这冰龙山的女主人,犯了错,理应受到惩戒,可花枝舍身曾救过我两次,她犯了错,我来替她还”
我轻轻将头抬起,挣开了褚子侯的怀抱,踉踉跄跄地走过去,看着龙观,冷冷地一笑,“龙少主,你这么说,你对得起仙姜姐姐的心吗?你对得起我那颗红瓷九珠吗?”
龙观猛的身子一颤,神色大骇道,“你说什么?”
我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你只认为是花枝救了你的命,可是她做的只是个杯水车薪,在你昏迷时端茶倒个水,而在你毫无魂识之时,仙姜用她的一颗心换了我的红瓷九珠,再把红瓷九珠幻化给了你,人无心不能活,神仙无心尚可活,可是神仙没了心如同璞玉无了色泽,瑶姬一把刀插进了她的心口,可恨你却娶了杀了仙姜仇人的母神,好,可真是好啊”
龙观倒退了几步,一张脸苍白如纸,看着花枝道,“你骗我,你骗我还如此的活着,如此可笑的活着”
忽的,转过头,眼神阴冷地看着花枝,“瑶姬害了仙姜,你骗了我这么些年,冰龙山该还的也还够了,如今,也该拿回来了”
花枝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想要逃。
龙观手往一划,全身雪白的苍兽一口咬断了花枝的头,随即血淋淋地撕扯了花枝四肢,顷刻之间,苍兽将花枝悉数吞进腹中,只剩得几滴凝固的血躺在地上,仿佛这天地从无花枝。
龙观从腰间解下锦囊,取出一颗丹药,说,“我冰龙山对不起你,希望你看在仙姜的面子上原谅我,这是苍兽的解药”
看着殿外飘飞的大雪,龙观凄凉地笑了笑,冰龙山漫天的雪花从缝隙里涌了近来,雪风吹在了龙观的脸上,他目光炯炯,仰头对着东南方向,说了句,“仙姜,若有来生,我把欠你的一并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