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带着杏桃离开了,其余几个候在一边的下人见此,也识趣地各自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纷纷告退。屋内,便只剩下了赵清颜和至今昏迷不醒的十七。
便是赵清颜刻意小心轻柔了些,喂进去的米粥还是有部分没被十七咽下去。不过好在,这一勺一勺下去,进了他肚子的也有大半。
赵清颜将空了的瓷碗放回托盘上,寻来一片绢帕,坐在榻边,擦拭起十七被弄脏了的嘴角。
“你这人,这次这样麻烦了本宫。等你醒来,本宫定会好生责罚你一顿。”
赵清颜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并未抬眸,只口中低低沉沉地道出了这句。
房屋里除了她自己,便只有一个沉睡不醒的十七,这话也不知是道给谁听的。
半晌,擦拭gān净之后,赵清颜将绢帕展开,与瓷碗一起放置一侧。
也许是用了一些热的吃食,又也许是药效确实有用,十七的脸色看上去似乎又好了一些。唇片也不那样gān涩,微微多了一点血色。
赵清颜低下头,仔细看着他。
十七现下的睡容显得安稳了一些。
那双浓黑的剑眉已经不知不觉舒展开来,再往下则是两道浓密的睫毛,随着他一深一浅的呼吸,微微颤动。
赵清颜伸出手,抚了抚他的侧脸。
不知是否睡梦中的人,身体仍会带有一些意识。赵清颜贴近十七时,十七紧闭着眼,微不可察地往她那边靠了靠。
十七的脸面向她,转动的瞬间,带着几分凉意的薄唇轻轻擦过她手心最柔软的位置。
赵清颜怔了怔。
手掌中心一片苏麻异样。她垂着头,瞥见贪恋地贴着自己的男人,刀削一般的薄唇似有若无地挽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十七还是没有醒来,但他的嘴角确实是弯了。
赵清颜又看了一会儿,红润的唇瓣微勾,浅浅的笑意在唇边dàng漾开来。
削葱般的玉指轻轻蹭了蹭十七的嘴角。她的嗓音低柔,似乎又掺杂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
“都睡着了,还这样不老实……”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赵清颜才起身离开。
推开房门的时候,赵清颜在门外看见杏桃和墨云正在门外争吵什么的模样。似乎是害怕吵着房内熟睡的人,他们嗓音压得很低。
但赵清颜还是大致上听清楚这两人在争执一些什么。
杏桃不愿赵清颜留在里面’伺候’十七,觉得这样有**份。而墨云则看十七好不容易安稳地睡下,执意拦着杏桃不让她冲进去。
现下赵清颜出来了,两个人也不吵了。杏桃眼眸一亮,凑到赵清颜跟前絮絮叨叨念个不停。墨云立在原地,沉默着同赵清颜对视了片刻,嘴唇微启,他忽然低声道了句:
“谢谢。”
这个时候,墨云方才眼底的那抹踌躇和怀疑已经不见了。赵清颜知晓面前这人是在感谢自己照顾十七的事,又或者是愿意为了十七向那楼啸寻来解药。
但赵清颜却并不觉得墨云有任何向她答谢的必要。
她并非是为了谁,才想治好十七。她自己不想再瞧见十七病怏怏的模样罢了。
赵清颜站在石阶上,看了墨云一眼。她只轻点了下头,便带着杏桃回南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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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十七那日到了夜里,烧便已经完全退了。这个时候便可以确定楼啸给的药方确实有效。
为此赵清颜感到颇为庆幸,幸好这宅邸之中还有一个楼啸,也是冥冥之中,十七给他提供了一个避身之处,否则他们定然此刻依旧拿着十七身上的病症一筹莫展。
赵清颜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她自然记得当初同那楼啸允诺了一些什么。
在收到十七的身子逐渐好转的消息后。南苑内,赵清颜寻来了纸张,提笔便写了一封密函,次日送去宫中慕容玉文手上。
又过去两日,十七的气色愈来愈好,手脚抽搐的状况也减轻了许多。期间十七断断续续清醒了一两次,虽然意识还不清明,但已是大喜事了。
若是依楼啸那日所言,十七再过不久便可以完全醒来了。
但是赵清颜并没有等到十七醒来的那一天。
大概是有一日赵清颜用完早膳,在杏桃的扶持下正沿着长廊朝偏房的方向走,一队身着戎服甲胄的皇宫侍卫,神色肃穆地朝她走来。
领头的侍卫身形最为高壮,甲胄下衣袍的颜色同后面几名也略有不同。他弓身一揖,恭恭敬敬道了声:“公主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