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重渊来炽烬岛救我时焦急的神qíng,苍白的面容,刻意掩饰的笑容下和隐隐流露的虚弱,还有那些让我不明所以的模糊言语,都让我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是了,重渊一定知道我和白衣老者的事,明白我去查探何事,便一路随我而来,直到觉察出我的危险,这才破开炽烬岛的浊气前来救我,可他……
想到这里,我翻身便要下chuáng,却被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惹得动弹不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不容易缓过神,突然就想起重渊在炽烬岛对我说的那些话,他说他会弄明白这一切,夺回曾经属于我的一切,还说他不会让我有事,会将我平安送回东山……可他却损耗修为,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救我,还拖着伤重之躯去找尹屾讨公道,会不会有事?
若按他从前的修为来看,我却是不担心,只是他如今的修为却是连我也不打不过,更遑论是连九眼链都打不死的尹屾……若他能恢复从前的身份倒还好,可他却偏因为九阳山的禁制qiáng大,只有舍弃本体逃了出来,将元神附在彼岸魔的身上,因而如今的他不能回魔界,也不能借助魔族的力量,若是隐藏不了气息,被从前的仇敌发现,或是被尹屾打伤,出了什么事的话……
我突然不敢往下想。
怎么办?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师父!”我不顾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紧紧抓住皓穹的衣角,咬牙道,“重渊去了哪里?他是不是去昆仑虚了?”
“为师也不知道……”皓穹叹息一声,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来,却是一个白色的海螺,他将海螺递给我,轻声道,“不过,重渊临走前让我把这个jiāo给你,徒儿拿去吧。”
我急忙接过海螺,轻轻敲了敲,放在耳边,熟悉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阿璃,别怪我这么叫你,因为我从未怀疑过你就是阿璃,不论是从前,现在,还是将来,虽然这将来说得有些勉qiáng,但不管怎样,我就是相信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忘记你最初的样子,因为隐藏在心底的东西往往最珍贵,而你也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坦然接受并不可怕,相反,它还会带给你解脱……听我说,关于月芙和尹屾的事,你不必亲自冒险,你想知道什么,可以去问问冰墨,她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其实说起来,尹屾当年并没有背叛月芙,他只是太急于求成、占有yù太过qiáng烈,不过他虽然爱月芙,却不信任她,这才有了后来的惨剧。你如今也是这样,不相信九阳,不相信你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胆怯的畏缩一隅,害怕触到过往的一切。关于过往的事,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但我相信你一定能接纳并战胜它,对了,你不必来寻我,我不会有事的,照顾好你自己……”
“重渊……”想到那张尽力掩饰着苍白疲惫的脸,隐在红瞳之下的淡淡微笑,一次次将我护在身后的霸道与决绝,眼眶便忍不住湿润……重渊带给我的温暖,是倾尽四海之水也洗刷不去的,可笑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为他做了什么?一味的逃避退缩,一次次的用言语伤害他么……那日在浮虚宫,我还用九眼链打伤了他……
我……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两行泪从我的眼角流了下来,很快被我用法术蒸gān不见,我侧过头,看着站在chuáng头一言不发地皓穹,满怀歉意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冰墨:“地神,你知道月芙地神和尹屾的事么?尹屾当年到底有没有背叛月芙地神?为何归无山的牡丹仙子会怀孕?”
冰墨闻言神色一黯,默了半晌,终于叹息一声:“罢了罢了,如今你已是东山地神,我也不瞒你……”说着,她走到chuáng前,蹲下身来,缓缓跟我讲起来,“其实当年尹屾并没有背叛月芙,此事也是我在神魔大战后,从遗落的紫水晶碎片里偶然得知的。当年为庆祝月芙诞下寒隐百日,牡丹仙子便来冰雨宫中献舞,尹屾当时虽被牡丹的舞姿迷惑,却远没有到喜欢的地步,后来宴会结束后,他便将牡丹叫了过去,却不是因色起意,只是因为想摸清牡丹的身份。牡丹本身是人间仙脉最后一位传人,也是人间仙族中最后一位血统纯净的仙,尹屾得知此事便起了歹意,届时他正要凝炼万邪不灭之躯,吸收六界的罪邪之气,以此不断壮大自己,而凝炼万邪不灭之躯的关键所在,便是要祭炼一位血统纯净的人间仙族,以她之血来洗刷自己化生实相时产生的罪业,等到已身的罪业洗刷殆尽,方可如乾坤日月般,容纳世间万物,自成一体,吸尽世间罪邪,成就万邪不灭之躯……若让尹屾炼成此法,便是夺天造地之奇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仙佛神魔皆如蝼蚁!那才是真的无物可挡!只是可惜了那牡丹仙子,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被尹屾锁住元神,将浊邪之气打入腹中,凝炼万邪不灭之躯,幸好当时莲湮大师已被九音凤莲聚出了完整的神识,及时发现尹屾的yīn谋并告诉了九阳,这才将牡丹仙子打入凡界,以凡界yīn阳平衡之大力生生将浊邪之气剥离体外,避免了一场殃及六界的浩劫,此事虽是如此,可对外却不能这么说,却是委屈了牡丹仙子。”冰墨说着又是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