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十几年的仗,这是第一次打完仗有个女人在等着自己。
以前他流连忘返于不同女子的枕畔,妩媚多姿的,冰清玉洁的,从艳俗的牡丹到高洁白莲,没一朵不曾被他沾染。
可往往最招人心动的,还是那一朵求而不得。
她和孟九在屋里扔枕巾玩,疯起来的样子还是个半大的女童,没有半点骄矜。可霍遇觉得这一幕舒心极了。
孟九鲜少能亲近人,却独独愿意亲近卿卿,就算哪一日他不再被她吸引,也得留着她照顾孟九的。
卿卿和孟九看到了他,同时收敛。
卿卿捡起刚被孟九扔过来的枕巾,攒在手上,被霍遇瞧见这样子有些窘迫。可瞧着他的样子,像个几月不曾梳洗的流民。
卿卿忙去打来水,“王爷先梳洗一下。”
“不是跟你说过私下里该怎么叫我的?”
一想要喊他“七郎”,卿卿jī皮疙瘩都起来了。
“七郎。”
“怎你叫出来这样怪…罢了,先去把孟九拴外头,再进来伺候爷梳洗。”
霍遇动作快,卿卿进来时他已经扒光自己钻进浴桶里去了。
她和他的qíng事已有多次,却并不熟悉他的身体。
霍遇的身体比他的脸白净不了多少,看来是个天生的黑皮。
“给我捶捶肩。”
“陛下都认我做gān女儿了,你能别把我当丫鬟使唤吗?”
“妹妹伺候哥哥有什么不妥的?快些叫哥哥见识见识你手上的技艺。”
“你胡说什么,我可没你这么又黑又老的哥哥。”
霍遇也不是第一次听女子对自己的评价了。
他虽说比不上薛时安那小子长得一分都不差,倒也称得上丰神俊朗四个字了,更何况男人不能只看上面生得好不好,还得看下面如何,哪个女子不对他是评价甚高?就连以前北邙山那自诩贞洁烈女的向晚最后也忘了自己的良人,给他偷偷写起了毛诗里面求爱的句子。
又黑又老这四个字,简直是对他人格的侮rǔ,对他尊严的践踏。
“又不做你的亲哥哥,这不只是个gān哥哥吗?gān妹妹比亲妹妹好,爷夜夜都想gān妹妹。”
卿卿一巴掌拍到他结实的肩上,打在肌ròu上的声音十分响亮。
霍遇乐呵道:“爷就是堵墙,你心qíng不好时就来砸两下。”
霍遇洗完澡,卿卿bī着他去刮胡子。
他本来想借机留个长须美髯,卿卿一把剪子扔向他怀中,“你看上去比陛下都老,真的是军爷爷了。”
“你这张嘴,真是爷不爱听什么就说什么。”
“我可不想次次都吃你的胡子。”
“那剃完胡子试试有何不同?”
卿卿见是自己说错话,窘迫地将脑袋藏在枕头里。
霍遇用匕首剃胡子时不禁想到,以前自己刚长胡子的时候,霍煊总吓唬他要是剃了胡子以后胡子会长得比女人的头发还长,于是他一个小小少年天天顶着副茂密的胡子,别人还以为他生了什么怪病。
那丫头跟着霍煊真是学坏不学好!
卿卿原本已经快睡着了,半醒半寐间屁股挨了重重一巴掌,疼痛驱走睡意,她两道秀眉拧在一处,往chuáng里侧挤了挤。
月上梢头,卿卿转过来双手穿过他腋下,环在他胸前,“我听见了…今天常主簿在帐篷里跟刘皇叔说的话我的听到了。”
“嗯。”
“你能不能不要割我的舌头?”
霍遇听她竟是这样说,不由大喜,自己真是捡了个宝贝。
他握住卿卿在自己胸前盘着的小手儿,“不割,你的舌头是给爷来吃的。毒哑了你也不能割舌头。”
“不能说话的滋味可不好受了,我发誓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她语气诚恳,是真的被他割舌的举动吓到了。
“本就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割人舌头总得给个理由,搪塞刘建藩的。”
“那常主簿所言是真,你的玄铁骑真的有北府营的人?”
“当年赫连昌带我去邺城打孟束,两军对峙,后来孟束自己跑了,留下北府营士兵,我一看呐,那可是祁朝廷最厉害的兵。当时我们霍家受制于赫连家,自己的军队力量微薄,若能得北府营骑兵,则能和赫连昌的制衡。等打得差不多的时候,朝廷不再给他们供粮了,他们在山谷里饿了三天,才知道朝廷放弃了他们。我看准时机,就问他们想不想活,想活的就跟我走,你猜怎么着?全都想活…只有一个例外。北府营是孟束为了和你爹抗衡一手带起来的军事jīng锐,不论年纪大小,只要有天资便可以被收编,那些北府营弃兵里头,最小的只有八岁,竟然就是那个八岁的孩子说弃国而苟活,不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