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初就不该引láng入室!”
“我引láng入室?你不当家不知油盐贵!láng真的来了还能容你躲闪!妇人之见!”
梁嫣最怕父母争吵,大喝一声“别再吵了”,转身跑开。
她跑回屋里啼哭,哭罢看着窗边月,又亮又圆,月亮是那么好看,可她却没办法走出梁府去找他,她一个女子能做什么主!出了院子,她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月色那么美,耳边却只有蛙声起伏。
卿卿时常感觉自己顺不上气,疼的时候五脏六腑都疼,不疼的时候就呼吸困难。
孟九一连几日都呆在屋里陪她,哪也不曾去,想必闷坏了。
她不曾想过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陪伴自己的会是一条狗,谁又能一开始就知晓后事呢?
她一定得活着,活着还孟九恩qíng,活着回瑞安。
日头过午,郝军医迎来一件喜事,老当益壮的身体飞奔到窗前:“孟姑娘!这下有救了!有救了!”
卿卿不知其云,扶着chuáng沿艰难起身。
“姑娘,你看谁来了!”
她卧chuáng久了,脑袋昏昏沉沉,便派了孟九去看,片刻后,孟九领着哈尔日进屋。
“你怎么会来?这让霍遇瞧见了该怎么是好呢!”
“是我在路上遇到了常主簿,他染了风寒难以继续赶路,便将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我叫我代之赶路!”
“…那日你出蜀都,可曾遇见他?”
哈尔日意会到卿卿口中的“他”便是薛时安,“薛公子一切安好,因洛川有事主持大局,便先回去了,他叫我在暗中跟着王爷和姑娘,你们到隆夏时跟丢了,万幸遇到了常主簿。”
“霍遇脾xing你最清楚,我只怕他动怒于你…你…要不先躲一躲?”
再去担忧已经晚了。
霍遇破门而入,身上寒冽之气ròu眼所见,郝军医试图相劝:“王爷,哈将军带来药物是有用的!给姑娘治病为先…”
霍遇擒住哈尔日喉咙,掐着他问道;“常言呢?”
袍泽兄弟,最坏的结局不是反目,而是心生芥蒂,曾经一点一滴累积起的信任渐渐消磨。
霍遇问出第一句,所有人都看出来是他怀疑哈尔日此行目的不纯了。
“常主簿命知道王爷难再亲信于我,亲手书信。他的字迹爷您当认得,我一个武夫哪仿的出?”
霍遇看过信,可心里疑虑未消。
对他而言,信任这东西一旦失去,就是一去不返。他不轻信于人,更不信失信之人。
卿卿就知道是这场面,心疼起了哈尔日。哈尔日原先只是霍遇身边一个粗俗狗腿子,不知帮霍遇做了多少的坏事,现下得知他也是从孟家走出来的,更救过她的命,卿卿当他是孟家的人来怜惜。
他们孟家只剩自己和二哥了,二哥又只能活在暗处,她是瑞安孟氏的门脸,寄着父母兄长和孟家百口人的希望。
无论她多不愿承担起这责任,也明白将是她的姓氏支撑她这一生。
有许多像哈尔日、谢大人这样从孟家走出来的人在暗处默默守护着她,她虽然只有绵薄之力,也不想那些人因自己受到任何牵连。
她已经毁掉了哈尔日。
一个自愿拿起武器的人,却因她再也无法上阵前杀敌。
她有时甚感自己的命是负累,但越是这样,承担越多,越得活得好。
眼下就是只要她能治好病,她什么都甘愿。
人血送药,这方子想想便恶心。郝军医不愿骗卿卿,如实将这方子说来。
卿卿喉头一阵汁液翻涌,她硬生生压住了那泛滥的恶心。
等夜里霍遇回来,见她盘腿坐在chuáng上而不是躺着,看起来似乎好了一些。
“你脸上的斑纹似是少了点。”
“你也觉得很难看么?既然难看,又为什么要看呢。”
“但凡是个双目健全的都不觉得好看,你这样子不吓哭人就不错了。”
“我是不懂,你喜欢的这面容也没了,还执着我些什么?你若是想要女人,动个眼神梁姑娘自己就凑上来了,你不还需要梁府的粮仓么?为何不利用梁姑娘呢?”
“爷不是什么人都会利用的,你有这价值,爷替你高兴。”
她脸颊晕开一个淡淡的酒窝,“我何须你替我喜,替我忧了?你仗着一身武力,仗着身份,为所yù为,对我极尽欺凌,若不是你将我带到这里,若不是你管不住色心去勾引梁嫣,我焉能落得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