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咯咯直笑,看到李娘子的笑脸,卿卿松了口气。
李郎中给霍遇的背清理了一下,敷上糙药,缠上绷带。
如他所说,皮ròu伤事小,伤了筋骨事大。
他怕他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口发炎感染,先给他处理了小伤,最后才对着他断了筋骨的右手发愁。
这只手伤得太重,只怕不是骨折,而是骨头碎了。
得知他废了右手,卿卿没有惋惜,也没有什么喜悦。
她只是想起呼延徹曾说,赫连遇是糙原上最好的弓箭手。
原来都是前尘旧事了。
李郎中以为她是伤心,又劝道,“是在下医术不jīng,若能遇到医术高明的大夫,兴许能为你叔叔接骨回去。”
“他的右手,是彻底好不了了么?”
“姑娘若信得过我…我给试着帮他正骨复位,且骨头是可以自己生长的,只是瞧你叔叔这只手上的茧,怕是个武人,往后是不能抬举重物了。”
“大夫您就放手去做吧…后果如何,我担着。”
“接骨时的痛楚那可是非人能承担,我只怕你叔叔骨头还没接好就疼死过去了。”
“他不怕疼的。”
他自满于自己一身武艺,尤其他一手好箭法,若毁了右手,往后如何拉弓she箭?
只是要正骨,还得争得当事人同意,待霍遇醒来,李大夫询问了他的意见。
其实他有点犯怵。
一个人身上这么多伤都能挺过来,就知道不是个一般人,果然可他一睁眼,目光对上自己就害怕了。
何以一个人身负重伤,还能有这样坚毅的眼神?
“我…从前虽也为人接骨,但都是些轻微错位的伤…未必医得好先生…这过程可能无比疼痛…”
“能治好这手,你叫爷给你做牛做马都成。”
☆、相濡以沫
卿卿在李郎中家帮忙gān活,给李娘子省了不少心,叫她好腾出时间给李郎中fèng鞋底。
李娘子是远嫁至此的,又因为xing格泼辣,乡里相邻没有能说上真心话的。她越瞧着卿卿越喜欢,更佩服她小小年纪孤身救叔的勇气,时常拉着她说些体己话。
霍遇口腔内溃烂,难咀嚼食物,李娘子给他特地熬了粟米粥。
他卧chuáng不起,右手夹着夹板,卿卿叹气,不能指望李郎中夫妇给他喂饭,更不能指望孟九了。
她劝说自己,既然决心救他,不能半途而废。
她几口吃完,便端着碗去屋内喂他。
霍遇半瘫在木板chuáng上,李郎中怕他睡觉时候背上大面积的伤口硌在生硬木板chuáng上疼,特地给他铺了层棉花。
卿卿细心地chuī凉汤匙里的汤水,递在他的唇边。
卿卿。
他抬眼,桃花眼里永远是轻挑。
“今得卿卿亲手喂爷吃饭,死而无憾了。”
卿卿看他这自以为风流的样子就想笑。
“你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吗?以前你罚我去养猪,我现在就跟给小猪崽子喂食一样。”
“能丑得过你满脸斑纹的样子?你都那样了爷还乐意舔你,给爷喂个饭就难为你了?”
她适时闭嘴,他现在就算口中溃烂说话含糊不清,嘴皮子照样利索。
卿卿直接把汤匙塞进他口中,堵住他的嘴。
他咽下香甜的粟米粥,牙齿却轻轻咬住汤匙,眼神下流。
卿卿收回汤匙,听他说道:“真想这是卿卿的纤纤玉指,含在口中就化了。”
卿卿想起李郎中说的,他现在就是个半身瘫痪,也只能逞口舌之快。
她经历过了大风大làng,和他计较些什么?
“明天。”
喝完粥,他突然说道。
“明天就走。”
再不走只怕孟华仲带人找上来,想走都走不了。
李郎中原本想留着霍遇养伤,他现在经不起颠簸,更何况卿卿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带他走呢?
可他二人执意要走,留不住。
李娘子知道了,抱着卿卿大哭一场。
“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乡的,你这就走了,我几时还能再见到家乡人呢?”
李娘子待她实在很好,卿卿也舍不得走的。李娘子的儿子也抱着孟九的头不肯松开。
患难见真qíng,短短三两天,却是真真结下了qíng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