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灯节,谢云棠想出门见识瑞安城的热闹,又苦于孟峦的脸色,她思索半天,终于想出法子。
当初她能在和晋王成亲时偷天换日,何惧他孟峦?只怕回家挨他说教,便给卿卿点了迷香,将她一同带出府去,等回府时孟峦要说教也是以卿卿为主。
卿卿醒来时已在府外的客栈,一睁眼,谢云棠艳丽的笑容止不住,“可算醒了,怕你再不醒来耽误了时间呢。”
“郡主未免太过分了些。”
“嘿,如今卿卿才是郡主呢。瞧你这苦相,怎比北邙山时还脸色难看?”
卿卿也说不出个究竟,如今终于过上了以前盼望着的安稳日子,却是失了盼头。
谢云棠看罢灯市,觉得也不过如此,各地的繁华都是相似的,寻不出别致的盼头。途经武烈祠,却是不得不去祭拜。
今夜武烈祠前依旧人声鼎沸,谢云棠和卿卿便在远远的地方拜祭过,正要走时,谢云棠一把扣住卿卿的肩:“你看,你父亲身边那个侍笔小童,怎像是照着你的模子刻的?”
卿卿木然道:“造像之人乃人称河西神手的武悬人,父亲与他是相识,关外北望峰的将军像便是他所造。只是我与武悬人素未谋面,也不知怎就造了个像我一样的童子。”
“这武烈祠可是晋王所主持修缮。”
卿卿已经得知谢云棠想要说些什么,蹙眉道:“我怎会不知道!”
“卿卿这话说的,我也曾算是他的夫人,与他是半个青梅竹马,对他了解自然比你更多。晋王呐,打小就什么都喜欢最好的,他愿娶我,也因为我是关外最漂亮的姑娘。”想到此处,谢云棠话音一转,“那怎么就看中了你呢?”
卿卿叹口气,“从前我也是北邙山最好看的姑娘。”
谢云棠噗嗤一笑,“你这脸皮,真是像极了你哥哥。”
孟峦从下人那里得知谢云棠将卿卿迷倒带出府去,气急败坏去寻她,还未入屋,一个满布盈盈笑意的娇容迎上来,状若无骨地挂在他身上,“我若不用这招你妹妹又怎肯出去?”
“我真是想不通,你也是个世族里高贵出身的,哪来这么多下九流的手段?”
“自然是为了讨得如意郎君学会的。”
孟峦抱着她回屋,谢云棠在她怀里,又免不了例行提问:“我与你妹妹,到底谁更重要些?”
“自然是卿卿。”
“又是这答案…我真是巴不得明早儿就把她给嫁出去,薛时安也好,匈奴单于也好,虽都不是什么好人,却是她自己也喜欢的,往后你就只能在意我一个。”
说不嫉妒是假,可谢云棠却更爱这样护着妹妹的孟峦,这至少证明了他是个有qíng有义的男儿,若连骨ròu亲qíng都不顾,又怎会顾念她这个妻子?
孟峦掂了掂怀里的人,眼底闪过狡黠,“卿卿虽更重要一些,可夫人却更重一些。”
谢云棠立马变了脸色,从他怀里跳出来,“哪有有了身孕还身轻如燕的?”
“你也知自己有了身孕?还拾掇着卿卿往外面跑?”
谢云棠自知理亏,“这不怕她闷坏了?”
孟峦将她揽进怀里,双手jiāo握在谢云棠腹上,“夫人再胖上一些为夫也抱得动。”
谢云棠原本恼怒着他的话,可一入他的怀里便苏软了身子,“你怎么抱得这样用力呢?”
口中嗔怨着,可身体不由自主向他贴近,“明个儿叫人送几匹新缎子来,到年底了总该做几身新衣裳。”
孟峦埋头在她肩窝里,闷声:“嗯。”
立冬以后日子飞逝,黑夜变得无限漫长,瑞安的第一场雪迟迟不来,只有护城河的水寒凉如以往的每个冬天。
谢云棠肚子显了起来,她原先就是个脾xing大的,有孕后更是时时刻刻要人哄着,偏偏卿卿是不愿意顺着她的意思,屡屡避她不见,谢云棠便非要去找她不痛快。
孟峦每每外出归来,总要听到谢云棠和卿卿又吵架的消息,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他谁也不帮,任她们去吵,一个过了嘴瘾一个发泄郁气,其实是好事。
卿卿望着屋外的天,盼着瑞安初雪的到来,却只有灰蒙蒙望不到尽头的天。她渐渐被无尽的等待消耗了jīng气,又萎靡了起来,因天气骤寒她患了场病,chuáng上躺了两日,谢云棠提着汤药来看她,分明是来送药的,却还得冷嘲热讽:“我这大着肚子的都好好的,你怎么就给病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