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遇显然与向晚想的并非同一件事。
他想到那日路过农户家中。
她灰头土脸,怀里抱着个刚出生不久的猪崽子,其实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霍遇或许对她有所不同,但他很清楚,那种感觉无非当她是个有趣的玩意儿,北邙山的日子太苦闷,他需要有这样的小东西来逗趣。
无论她如何来历,霍遇都不大看中。这些年行刺他的人并不在少数,如她那般有趣的还是头一个。
霍遇挂念起了卿卿,便策马去农庄找她。
那样剔透的人儿竟与几头蠢猪置气,霍遇想,若是被世人知道了他把美人儿派来养猪,一定会被骂是bào殄天物。
再美的一张脸置身这样的环境中都不出色,她眼里已经没有霍遇初见时惊恐的潋滟。
卿卿的适应能力很qiáng,她已经对农舍里浓浓的粪土味道、对这些好吃懒做的牲畜和无尽的粗活习以为常。
她眼里的平淡和冷静,仿佛一个巴掌拍到霍遇脸上。
他只想她服软,但好似不论是蛇窟还是毒打,抑或是饥饿困苦,都没能让她低头。
鸦雀的荒腔在旷然天地间拉长,这里没有huáng莺清脆的鸣声,亦没有妙曼多姿的云烟。
卿卿还记得家乡的样子。
☆、自甘沉沦
猪圈的气味让霍遇不愿靠近,他骑在马背上,隔一道高坡,用马鞭指点,让卿卿从猪圈里出来。
卿卿没明白他的意思,继续喂猪。
霍遇纳闷,这从前还好,她在自己面前会虚以委蛇,装也要装出恭敬的模样,现在她的身份袒露了,也什么都不顾了,对他视若无睹。
若非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霍遇早处置了她。
他现下虽想把她拽上马背,但顾忌她身上的气味,而卿卿也没有要和他jiāo流的意愿,他便调转马头返回了。
回到王府,沐浴了快一个时辰霍遇才觉得洗清了猪圈的味道。
府里下人汇报,说是下午的时候谢云棠碰到了蓝蓝,还说了几句话。他没往心里去,用晚膳的时候,桌上只有他一人,却没由来的寂寞。
之前叫卿卿在身边伺候,他每次用膳都是卿卿侍奉,他山珍海味大鱼大ròu,卿卿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他又时会特意剩下两道菜,然后躲去暗中观察,卿卿会偷偷地把剩下的菜装进食盒里,托人送往战俘营。
蓝蓝长那么胖,也不是没道理的。
霍遇叫人把那小胖子带过来。
说来奇怪,这小胖子,又像他,又像卿卿。
他和那小女奴原本是没有jiāo集的两个人,但竟然有一个小孩会同时像他们两个。
蓝蓝不太敢和霍遇说话,但桌子上的菜又很吸引人。
他还没见过那么肥的鱼ròu,还没吃过ròu丸子呢。
霍遇道:“既然是本王的外甥,就不必见外,想吃什么自己夹。”
蓝蓝把筷子伸向那拳头大小般的ròu丸子,却听一旁一个声音冷淡道:“已经成个ròu丸子了,还吃?”
蓝蓝收回筷子,却收不回口水,霍遇看他口水挂在嘴边,嫌恶道:“真脏。”
蓝蓝听他这样说,哪还敢吃?他默默放下筷子,道:“舅父,我吃饱了。”
霍遇冷笑,“你倒也避着本王,和你姑姑一个脾气。”
蓝蓝直觉觉得霍遇是在骂人。卿卿那脾气…卿卿其它都好,就是脾气不好。
一边侍奉的潘姐瞧见霍遇对一个七岁大的孩子百般为难,委实过分了些,于是上前道:“王爷,小公子未受礼化,不懂规矩。奴婢还是带他下去用餐吧。”
霍遇不是没有察觉到,自从卿卿出现后,所有人都开始躲着他。
“罢了,你伺候他吃饭,本王去瞧瞧华伶。”
霍遇是典型的只见新人笑,华伶却已习惯。府里的女子来来去去,霍遇的冷落也是来来去去。
她只求在王府有一处可安身。
她只担忧一事——那时她可真是傻,一心要用卿卿拴住霍遇,谁知被卿卿摆了一道,反利用她来接近王爷。
华伶自知做错了事,这几日都很低调,少露面,霍遇来了,也不敢撒娇,凡事都任他吩咐。
霍遇躺在华伶的腿上,华伶为他揉捏太阳xué,他闭眼享受,眉头舒展,过了一阵二人就撕缠上了,一番云雨后,华伶瘫软在chuáng榻上,霍遇披上衣物去窗前,天上半轮孤月清寒,如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