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佟伯说过,人都有很多副面孔,说假话很容易,不可轻信于他人。
莫子贤见她神色疏离,知道这些话对她来说是无趣的,但她将孟将军视为恩人,断不可无视恩人之女流落苦楚。她和霍遇是旧日同僚,深知霍遇秉xing,欺男霸女一事他所为不少,也不难想他是如何将卿卿欺rǔ的。
他现在对卿卿是宠,这宠爱又能有几分?
莫子贤道:“姑娘他日若有难处,尽管向董良开口。”
卿卿望着窗外,今天是除夕,还有小贩出街叫卖。
“如今…是不是有许多人都知道孟将军的女儿…委身于晋王了?”
莫子贤不知如何答,何止许多人知道?差不多全天下人都快知道了。霍遇不仅没想着避讳,还要把这事昭告天下,谁拦得住?
霍遇的目的很简单,孟家羽翼众多,卿卿是孟家遗孤,他要用卿卿来激出孟家余党。
酒席缺了女人,反倒更加尽兴,霍遇身旁已换了一波陪酒的舞姬,在这边陲之境,什么都缺,倒不缺美女。
有人调笑,但凡霍遇在的地方就不缺女人。
霍遇虽喝高了,但心里仍然惦念着卿卿,酒也不尽兴了,最后宾客都快散去,才问董良道:“孕妇可都是这般娇弱?”
董良觉得新奇,他阅女无数,竟也有这般不像话的疑问。
“怀孕可不都这样?xing子也变得bào戾了,阿贤怀均儿时,大冬天想吃玉山的冻粉,买不到,就砸东西。总之凡事顺着她,毕竟安胎为大。”
霍遇一想,卿卿怀孕后脾气也没怎么变,她之前就是执拗的xing子,也不比现在好多少。
夜里归屋,见卿卿老早就躺下,他又把人叫起来,问道:“想吃什么?”
卿卿被扰了睡意,正烦躁,没仔细听他的话。
霍遇又重新问:“想吃什么?”
吃你的心肝肺,她心道,“没有胃口的。”
霍遇一手直接覆上卿卿的胸,蹙眉道:“这里都清减了。”
“我想出去看看。”
他本意是不愿同意的,又想到董良说,孕妇若心qíng不好很有可能影响到胎儿,遂耐着xing子问:“想去哪里?”
“我…”
她也说不出想去哪里,霍遇却接话道:“城中有焰火,顶楼可观。”
她幼年时父亲时常带她去城门看焰火,也不知霍遇是怎么知道的,卿卿动容,霍遇见她面色犹豫,已率先打横抱起她,踢开房门走向顶层的观景台。
顶楼风大,卿卿又冻又困,但都抵不住心里头的期待。
风chuī了半天了,爆竹声逐渐绽开,也不见烟花升起。鞭pào的声音炸耳,再到没落下来,都不见焰火。
霍遇说好带她看焰火,令她chuī了半天的风,却什么都没有,他面上挂不住,嘴角尴尬地抽动,“外头风大,回去吧。”
卿卿失望,霍遇来牵她的手,竟被她一把挥开。
二人都有些发愣,霍遇先道:“你若喜欢看,回头叫人买几十箱放给你看,旧岁已辞,小卿卿也长大一岁了。”
卿卿恼他食言,没有好脸色,霍遇有愧,握起她的手留住要走的卿卿:“今夜本王对你食言,许你三个愿望,除了要本王的命,都能答应你。”
“真的?”
“大丈夫一言九鼎。”
“我想回战俘营。”
“做梦!”
卿卿冷笑:“既然我是个不讨趣的玩意儿,你何必带我来这里又何必许下空话?”
“卿卿长大了,也会说出玩意这等字眼了。”他伸手去摸卿卿鬓角飞起的发,卿卿躲过,“不要碰我。”
顶楼灯火映得她面色半明半暗,她的眼睛藏着qíng绪,若戳破那qíng绪就失了乐趣。霍遇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卿卿下颌娇嫩的肌肤,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卿卿与他对视,等待他判决自己的生死,但他凝视许久,却说:“胖了些。”
霍遇不喜欢过汉人的新年,但这夜却无意陪卿卿在顶楼守岁,看着家家户户点起爆竹,合家欢乐,他也油然而生自豪感,这就是大邺的江山。
打仗最初是为了防御外敌,后来为了掠夺土地金银和女人,仗越打越多,占有的城池越来越多,他们似乎没什么想要的了,所以逐渐开始追逐百姓的安宁,追求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