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思来想去,终于想到:“孟家当年的管家有一子,长卿卿三四岁的年纪,他与卿卿丫头倒是青梅竹马,瑞安城出事那年他随母亲去探亲,正好躲过祸事,我仿佛记得他的名字,是叫时安,家…应是洛安人氏。”
霍遇斟酌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正当这时,哈尔日匆匆赶来,禀报道:“王爷,方才孟姑娘溜孟九,马场的马突然受惊,险冲撞了孟姑娘,多亏孟九反应快,吓退了那马,孟姑娘有惊无险。”
沈璃先霍遇问道:“胎儿呢?”
“是动了胎气,大夫诊过,并无大碍。”
霍遇嗤笑:“是本王的妻儿,你急什么?”
沈璃怒道:“活该你晋王殿下断子绝孙了才知悔恨。”
这话原本是罪该万死,但霍遇毫不在乎,“本王jīng血旺盛,命中有百子千孙,倒是沈公子注定没有子孙福泽。”
霍遇只要还有一张嘴,就能想方设法地气死人,沈璃剜他一眼,早就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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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从马场回来惊魂未定,孟九护主有功,卿卿赏了他两块肥厚的骨头,孟九正吃得津津有味,闻到霍遇的气息,立马进入警备状态。
卿卿护住孟九,嫌恶霍遇的到来。
原本每个人都很正常,霍遇一来,大家就都自觉绷紧神经,连孟九都如是。
“听说你今日受惊了?”
“也不是大事,劳王爷费心了。”
她没他想的那么皮娇ròu贵。
“无事便好,给本王斟茶。”
卿卿手心紧攒,冷汗不断往外冒,手掌心的纸包都快被手汗浸湿,霍遇见她久久不动,再次抬头问:“吓傻了?”
卿卿道:“没有,是要温水泡的茶,还是热水?”
“温水就好。”
茶室只有卿卿一人,她若将手里的药粉洒在茶水中,也不会被发现,可若东窗事发,霍遇迟早会查到自己头上,她怕极了他的鞭子,也怕他再把她关进漆黑的蛇窝。
霍遇的声音夹杂窗外风雪的声音,催促道:“再磨蹭罚你去和孟九睡。”
卿卿一咬牙,还是将那包无色粉末倒在了茶水中。
她在身上随便擦了擦手心的汗,防止茶盘打滑。霍遇手里翻着一本书,是她正在看的山海经。
霍遇嘲讽道:“霍珏都过了看山海经的年纪了。”
“王爷不是说满足我三个愿望吗?”
“想好了?”
卿卿从他手中拿过书来,指着她做过批注的地方:“这里说,有赤身人面、声若婴儿,马足牛状的食人野shòu,你能找到吗?”
“可以一试,但这毕竟只是个传说,若找寻无果,你这第一个愿望可就作废了。”
“我小时候就很好奇,但我爹没能帮我找到。”
她一谈家人,免不了落寞,霍遇还想劝她,却见她眼里并没有预想中的难过,“茶凉了,要换一杯么?”
霍遇觉得她今日比平时乖顺了几分,很是新奇。
“不必,时候也不早,等福宝端来安胎药,喝罢早些休息。”
卿卿见他解渴一般把那茶水一饮而尽,随后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不解地问:“你怎么又看我?”
“你有一双很好看的眼,像天上的星星。”
北邙山的荒凉也关不住她眼中的璀璨。
卿卿也听别人夸过她好看,但霍遇的夸奖是不同的——他是这北邙山唯一的恶人,也是她十五载人生里遇到的唯一恶人,别人夸是善意,而霍遇,就算是他的真心,怕也有一半装着谎言。
福宝端来热腾的安胎药和解苦的蜜饯,见霍遇在,很识相地自己退下了。
霍遇捏起一枚小小的蜜饯,“你口味倒也娇气。”
“是我喝药,又不是你喝药,你不知道这药有多苦。”
霍遇端过药,鼻子凑上去闻了一闻,确实不好闻,他正要张口去尝,卿卿道:“你又没怀孕,喝药做什么?”
“好,你喝,本王看着卿卿喝。”
卿卿早就习惯了这药的味道,捏住鼻子,几口吞下,后味泛上来,她gān呕几下,总算喝下了药。
霍遇见她喝完药面色变得惨白,不如不喝,有几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