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瞳孔收缩着,脑海中回忆起一次御宴,楚昭醉酒后,曾得意洋洋对她说过,“仕明有大功,曾冒险为朕收揽人才,带得大笔银两为朕效力……”
记忆中,苏仕明不过地方一商户人家出身,文才亦并不出众,不过勉强中举。以他的身份,有什么地方值得楚昭念念不忘?
难不成,这买卖试题之事,就是这个苏仕明出头办的?毓秀眸色深沉,沉吟半晌,她转头,刚要吩咐魏渊盯紧这人。楼下,却突然传来一苛薄的男声。
“柳侑,你这个臭穷酸,连住客店的银子都出不起,还有什么脸面考科举?早早回家种地教书去算了,这才符合你的身份!”如何苛薄的言论,出自一吊眉眼的青衣举人。
青衣举人对面,他所嘲笑者,乃是一着杏黄色,却因破旧而显得发白衣衫的读书人——柳侑。这柳侑面貌文雅,神态淡然,虽衣着破旧,但却不像青衣举人所言,乃是‘臭穷酸’。
“陈兄,我为春风楼题词抄书,换得住店银子,又不曾借了你的,何苦恶言相向,没得失了风度。”柳侑坐在角落,手是捧着一卷残书,明显正在苦读。
莫名被人斥骂,却能不宠不惊,依然保持风度,又不曾软弱,反击的亦不显恶向。看起来,到是极难得的人。
起码,比之‘陈兄’,柳侑明显讨人喜欢得多。
“没银子考什么科举?堂堂举人给人抄书做对,当真遗笑大方,丢了读书人的脸在!”陈兄恼羞成怒,口不泽言。
这话,打击面实在太大。在这春风楼之中,亦不伐穷苦读书人。陈兄失言,一下犯了众怒,楼下你一言我一语,一下便热闹起来。
“小,少爷,那个姓陈的好过份啊!”晚翠嘟着唇,“柳举人无辜被骂,好生可怜!”
“是啊,确实可怜!”毓秀止不转睛的向楼下瞧着。
柳侑——这一届的状元之才,明明才高八斗,却在中了状元后,玩笑般丧命在乞丐之手,可不是‘可怜’的很吗?
正文 第二十八章:柳兄大才
柳侑家中贫寒,自幼读书又花费巨额,便自觉担起了养老母的担子。他从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亏欠了旁人,此番被人这般奚落,也不免觉得心头怒气恒生。
“陈兄,你有你的风骨,在下亦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我从未与你有什么过节,你又为何要来奚落与我?”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纵然柳侑穿着打扮皆都十分寒酸,可那一身的傲骨嶙峋的气度,比起他嘴里有【风骨】的陈兄要好的多。
“我们读书人读书立人,皆为风雅之事,哪会像你这般,只为了谋生财之道?容我说句不好听的,斯文败类盖莫如此,拿着读书的东西去换取些肮脏铜臭?”
他这话说完却有些人在一旁符合,毕竟穷酸秀才穷酸秀才,没了个穷字儿还有酸字儿。这柳侑虽然家境不好,但学识却是一等一的,从会考开始便死死的压住的所有的举,问谁能平常心待他?
“我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养育父母也成了肮脏铜臭?”柳侑看着面前说话的人,“陈兄家有千金,自然不觉得钱有何重要?但天下黎民百姓哪个不缺钱?何况陈兄读书考状元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着为天下黎民百姓做些事儿,而你却只将百姓的生机看作是铜臭?是何道理?”
那个被称作陈兄的人一时说不出话来,便朝一旁的人求助。
柳侑到底因为太过出众碾压了太多人的风采,纵使说了这番有理有据的话,也没几个人支持他。反而又有几个酸儒似是而非的骂了他几句有辱斯文。
晚翠在一旁看的只觉得心头火起,那举人并未说错话,却被一干人排挤到如此地步。
苏仕明一开始并不敢说话,眼见无人帮衬柳侑,这才拿着折扇占了出来,“大家出来只为吟诗作对,何苦为难于旁人,柳兄有柳兄的活法,他爱些俗物无可厚非,咱们旁人也没有多嘴的地方。陈兄,莫多说了,多说柳兄不承情,反倒落了不是。”
给了一个棒子,接下来又是一个有毒的甜枣。
其余人莫不再说苏兄心胸宽敞。却听从角落里突然传出稀稀拉拉的鼓掌声,众人便都向那一角看去,只见一个模样颇为秀美的男人一边面朝这边,一边鼓掌,他带了两个仆从,其中一个像是蛮人的样子,黑着脸尤为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