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壮的手也快,黑暗里他却像看得见一样,手一伸过来,就捂住了萧锦云的嘴。另一只手拽着萧锦云往墙角拖。
饶是萧锦云有些力气,可是被捆绑了手脚,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连哭也哭不出来。
从前听村里人谈起,王二壮就是这么打老婆的。
陈家人就是这么把她往火坑里推,她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不管是什么时候,其实她从来都没有反抗之力。挨打、受欺负,他们利用她心安理得地拿着萧家送来的东西,哪怕最后已经侵吞了所有,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只要她还还活着,她就是他们陈家的奴隶,就得给他们当牛做马。等不能使唤的时候,还能卖了赚钱。
就算有那一纸的文书,在陈家人眼里,她也不是个人。
她似乎忽然就明白了,前些天灵儿姐对她说的话,不该这样的,不该再继续这样下去。
从前萧锦云心里,对这些只是模模糊糊有个影子,可却在此时被无限放大。不能这样,命运已经把她们装扮得如此拙劣。
可是,正因为她们一无所有,所以更加没有后顾之忧。
陈家人敢欺负她,王二壮也敢欺负她,那些看热闹的人却反过来对她指指点点。可如果她是傅景之呢,有他那样的地位,那么,那些人还敢欺负她吗?
所以,不能再这样了。
她开始反抗,比先前更加激烈,哪怕手脚都被捆着,哪怕骨头都在地上磨得生疼。
如果这次她还能逃过一劫,以后,她再也不会心慈手软。
对任何人。
因为在她困难的时候,从来没人伸手拉过她。而那些将她推入深渊的人,她也再不会选择忍让。
若一个人铁了心害你,不管你怎么躲,都是躲不过去的。
如果不反抗,就只能像她此刻这般,沦为别人砧板上的遇,任人宰割。
萧锦云反抗得厉害,王二壮就有些火了,拖着她一把仍在墙角那边,抬起手就要打。
身后传来“咚”地一声,王二壮的后脑勺忽然就疼起来,然后就听见有石子蹦跳着落地的声音。
王二壮被唬了一跳,“哎哟”叫了声,猛然转过头去,厉声问道:“谁?”
没有人回答,殿门外只有风chuī杂糙的声音,咋一听来有些诡异。
但萧锦云只顾着借这个空隙大口喘气,她已经筋疲力竭了,头上全都是汗水,一颗一颗流下来,有豆子那么大。
打湿的头发掉下来,贴在脸上,脸色惨白,那模样咋一看如同幽魂一般。
王二壮并不怕,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又问了句:“什么人在那里装神弄鬼?”他的语气里,有明显的不耐烦。
可门外还是没有声音。
杂糙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跑过,有仿佛只是风,带着夜晚的幽咽,穿过那些杂糙。
“什么狗东西,黑子,是不是你,是你就给老子出来!”
黑子就是刚才那个折回去拿火的人,他跟那些人是一伙的。王二壮跟他们其实并不熟,但他去陈家闹,想要回自己的彩礼,陈家却告诉他,刘家那破烂女人从城里回来了。
既然陈家那女儿是跟萧锦云一起消失的,那萧锦云指定也是来县城里了。陈家那婆娘和她儿子便让他来县城找,他们也不管了,找到就是他的人。
他爱怎么弄,怎么弄。
他知道,陈家虽然那婆娘凶悍,但还是男人才管着家里。于是转眼去看陈德贵,陈德贵叹口气,指着自己的妻儿,“瞧瞧你们,瞧瞧你们这都gān的什么好事呀,这种便宜也占,迟早落不着好!”
说罢,拿着那烟枪转身进门去了。
王二壮还傻站在那里,陈家那婆娘就对他说:“还愣在这里gān什么,要彩礼没有,要人自己去找。我可告诉你,那丫头一个人怕你,我们陈家可不怕。你要是再在这里闹,小心我放狗咬你。”
王二壮也知道他们家那条黑虎,那可是个厉害的角儿。
他又望望陈德贵进门那屋,陈家那儿子就笑着走上来了,拍拍他的肩:“二壮叔,不是我说你,自己的婆娘都搞不定,还好意思来我们家里闹。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你要是找到了,怎么对她那是你的事。但你现在还是先去把她找回来好,不然村里人再说出什么难听的,你可就真没脸面了。”
“那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