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云淡风轻:“锦云这话里,怎么听出些不太友善的味道?”
萧锦云挑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珩没有说话,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像是在琢磨萧锦云的话。片刻,抬眼看她“不知锦云说的是那桩?”
萧锦云低头喝一口茶,也不是什么好茶,喝在嘴里只觉舌尖苦涩,却笑得浑不在意。
放下茶杯,她才遗憾道:“昨晚错过一场好戏,心里难免不痛快。不过也怪自己大意,发生了那种事,才白白错过了,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给我讲讲吧。”
沈珩只用两只手指,便捏起了茶杯,他并不喝那杯茶,只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像是在品味萧锦云的话。
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jīng彩的戏,不过,运来客栈那掌柜的案子破了。”
“跟贩卖私盐有关系?”
萧锦云这么问,沈珩也并不惊讶,只略微沉吟,点头:“死的那个人也是贩卖私盐的,这些人早就串通起来,那些船商负责用船偷偷运送,然后运到各地的销货地点,都有人来接应。原本是相安无事,只是前段时间江宁府那边,官府有所察觉,查得严了,这些人要卖,成本就提高了。”
说道这里,沈珩看一眼萧锦云,萧锦云已经明白了大概,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所以那销货的商人就想压低价格,可是船商那边运输的价格也增大了,所以就不肯,两边发生了利益冲突,最后就没有和平解决,就……”
沈珩点头,“不过,除了利益,还有更麻烦的。那销货商人手里有他们每次jiāo易的记录,账单上双方都是签了字的。那商人是有备而来,拿着账册威胁船商,没想到最后落了个人财两空。”
萧锦云感慨:“利益、贪念,都是身外之物,却没想到最后是因为这些身外之物才丢了xing命。”
说完又想起什么,道:“那销货商在河港是势单力薄,既然他要威胁他们,肯定是早有准备,所以……就算后来那销货商死了,他们也没找到那东西,是不是?”
她听小乞丐说过,那些人要找什么东西。
沈珩看她的目光闪过一丝异样,但又笑:“景之说你心思缜密,原本我还不信,没想到他的确比我会看人。”
沈珩的话算是在变相地夸萧锦云,但她脸上并无欣喜之色,又听沈珩道:“他们的确没有找到,不过,正因为这样,才能有昨晚那出守株待兔。”
“你早知道他们在找那账册?”
“嗯。”沈珩并不否认,继续道,“我不仅知道他们在找那账册,还知道他们怀疑那账册就在查封的客栈里,所以故意把消息放出去,让他们确定那账册就在客栈里,也让他们知道,今早官兵便要再去盘查。”
萧锦云点头:“所以昨晚他们就按捺不住了,昨晚偷偷去了客栈。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局,官兵早已经守在外面。”
她想了想,又问:“不过,你们是怎么把消息放出去的?”
“里甲。”
沈珩喝一口茶,放下茶杯,萧锦云听着那两个字,心里却一跳,想起自己昨晚也看到里甲的事。
道:“没想到真是贼喊捉贼,那里正好歹也是吃公家饭的,没想到竟然……”
“不是里甲。”
沈珩打断她,见她愣住,又道:“是里甲的弟弟。那里甲有个弟弟,便是做船商的,平日里跟宝香楼的杜爷走得近。贩私盐的事,原本就是杜爷牵线搭桥的,后来见有利可图,他自己便也加入了进来。你看到的那账本,就是他们贩卖私盐的罪证。”
“不过……”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才道,“那账本昨晚却没有搜到,大概是有所察觉,藏了起来。”
这种可能xing倒是很大,但萧锦云也没有太在意,只是没想到,昨晚那人竟不是里正,而是他的弟弟。
可是……
“如果贩卖私盐的不是里甲,那官府怎么让他们得到消息呢?”
沈珩一笑:“走私的人虽然不是里甲,但却是他的亲弟弟。”
萧锦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解:“那万一,里甲没有去传话呢?”
“不会的。”沈珩一手靠着桌子,倒是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买卖私盐是大罪,那里甲不会不维护自己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