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那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道:“我看刺史大人不像只那么一说,或许真就只是萍水相逢。先前那案子,不也因为另一位公子么,如今那公子走了,刺史大人未必还管那女人。”
“只是……”县官还有些不放心,他虽没几个能耐,但久在官场却也知些深浅,道,“只是,大人说的照实判,不知……”
“那就照实判吧。”师爷倒也轻松了,笑道,“今日衙门上,若不是我们压下来,胜的也该是杜老爷的。”
县官看师爷一眼,摸着胡须笑起来,“你倒是早就看出名堂了。”
师爷趁机道:“大人日理万机,自然考虑不了那么多方方面面,要不然要我们做什么。也只能是为大人排忧解难的。”
师爷是惯聪明的,也知晓县官的脾气,几句话就说得他高兴起来,抚掌道:“那就明日升堂,这案子,早结早好。”
“是。”
师爷领命要走,县官又叫住他,两人沿着那垂花的走廊,往后花园走。县官拧着眉:“案子倒是没问题了,只是,不知道这刺史大人忽然又来舟山县,到底是何意思。你说,是不是我们那些事儿……”
师爷也没想明白,跟着县官拧起眉,“按理说,若是微服私访来的,那就不该来衙门。可是他却大摇大摆住在这衙门里。可若不是私访来了,那又这么悄悄一个人……我看,这其中肯定有些文章的。”
县官点头:“不管是为什么,这阵子我们还是小心为上。这刺史大人,是朝廷派下来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调回去了,咱得罪不起。”
“明白。”师爷压低了声音,“那我去只会那些人一声,huáng金的事,最近就先不要……”
“对。”县官打断他,“你赶快去吧,免得夜长梦多,那些人给我生出什么事来。”
师爷领命,这才匆匆下去了。
萧锦云在牢里,还没想出个法子,心下也着急。又听差役来通知,说明日就过堂,把案子审结,更是不知如何才好。
这事儿杜老爷栽赃给她了,认证物质都在,她想不出办法反驳。
只有那个带她进去的下人,才能证明她的清白。可是那下人是杜家的,又怎么会反水来帮她。
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萧锦云困极了,那牢房里yīn暗cháo湿,可她靠在墙上竟不只觉就打起盹儿来。
迷迷糊糊的,她想到十三娘,或许十三娘能帮她说上话,可是也没有用,就算那县官不偏私,如今她也占了劣势。
那么这个案子该如何去破呢?
思绪十分混乱,搅在一起,像住了一锅粥,那粥上还冒着热气,“噗噗”地往外顶那盖子。
萧锦云走在那闷热的小巷里,小巷两边的房屋都很低矮,但是矮的很近,密密地,让人透不过气。
天上也万里无云,一丝风都没有,她朝最里面那宅子走去,站在门口,抬起了手。老旧的木质门,门环已经长了铜绿。
她抓住门环,轻扣了三下,里面就有人问:“谁呀?”
她说:“是我呀,锦云。”
里面的人开了门,是沈珩。可是他的手却捂在肩膀上,那里的衣裳已经湿透了,鲜红色的血不断在往外流。
萧锦云说:“我找方先生,他在家吗?”
沈珩说:“进来吧。”
萧锦云进去,沈珩关上门,转过头来,那张脸却忽然变成了陈礼州。
萧锦云猛然一惊,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大牢里,那大牢yīn暗cháo湿。但她额头和背心却都沁出了一层厚厚的汗珠。
已经秋凉的季节,衣裙底下的石板格外沁人。但萧锦云只觉得沉闷,这牢房里,跟那日去方先生家时,一样沉闷,闷得人透不过气。
牢门转角那里响起脚步声,还有人絮絮说话的声音。
“转过去,中间那间就是。”
“多谢官爷。”
那声音不大,但牢房格外安静,萧锦云轻易就听出,那是陈礼州的声音。片刻的失神,听到那脚步声已经走了过来。
果然是陈礼州,他的脚步停在那牢门外,看着她,眼里都是戏谑。
“你来gān什么?”
陈礼州手里还拿了把折扇,附庸风雅,但折扇并没有打开,被他握在手里,一下一下像在敲打着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