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云怒极反笑:“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
“你给我等着!”
陈礼州拂袖而去。
萧锦云身体却虚脱了一样,只猛然往后,颓然地靠在墙上,可是却再也不动了。
这些话不像是陈礼州能说出来的,陈礼州虽然也不是什么聪明人,但到底有几分心机。这些话,该是陈王氏说的。
他来也不过只是转达。
可是,她跟陈家已经脱离了关系,上回陈王氏在县城也吃了她的亏。这回若单单只是她一个人的主意,也定然不敢闹得这么大。
想来,那个当家人也是默许了的。
萧锦云靠在墙上,看着那yīn暗的长廊,长廊的墙壁上,点着如豆的青灯,幽幽地燃烧着。
长廊里听不见一丝风,只是沉闷,无端端闷得人喘不过气。
萧锦云一时想到小时候的事,一时又想到现在。那时候她才几岁,冬日里被舅娘罚站在门外。
雪已经堆了一尺来厚,她冻得瑟瑟发抖,后来舅舅回来了,把她抱紧屋,跟舅娘吵了一架。
那会儿,萧锦云觉得舅舅真厉害,竟然把凶悍的舅娘都骂哭了。那时她还小,可心里也莫名觉得畅快。
可是当天晚上她就生病了,高烧不退,舅娘想到白天的事,怕自己受到牵连,说去给她请大夫。
舅舅却吧嗒了一口旱烟,道:“你去给她烧点水,敷一敷。”
那一晚萧锦云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挺过来的,可是到底是挺过来了。她很感激舅舅,如果不是舅舅,舅娘不会给她烧那盆热水,或许她就……
可后来她把这事儿讲给江先生听,江先生却拧着眉,十分不满地叹了口气:“钱财真当是比命还重了……”
萧锦云那时候不懂,但现在想起来,却忽然就明白了。
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原来很多事,并不是忽然才有的改变,只是日子久了,才真正见得人心罢了。
不过,也都过去了。
如今倒要好好想想,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
这件事别人帮不了她,只有她自己才能救得了自己。萧锦云在脑中细细回想这场局,回想每一步他们的安排。
以她的本事,找不到破绽,也不会有人出来给她作证。
不过,她却想起方先生的话,找证据抓罪犯是捕快的事,他们只要证明自己是无罪的。不要让思路局限在对方的思路里,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她现在就是让杜老爷牵着鼻子在走,她没有证明自己的证据,那能不能……
萧锦云靠在那冰冷的墙壁上,望着对面砖墙上的油灯,渐渐睡了过去。但并没有睡熟,第二日天刚亮,就听到要提人犯过堂。
看来那县官老爷也是怕麻烦的,这烫手的山芋,早点脱手早好。
萧锦云也盼着早点过堂早好,昨夜一夜未回,不知十三娘和灵儿姐如何,应该还没有寻到她的踪迹,否则当夜便该来了。
萧锦云思忖着,已经到了前堂。
这时节,百姓醒的都还早,衙门审案外面总要围着几层人,陈礼州也挤在人群里。一眼看见萧锦云,那目光冷冷的透着得意。
杜老爷也匆忙赶来,昨日衙门便已经通知了过堂的消息。晚上陈家那小子又找他商量了一番,说着萧锦云诡计多端,一定要谨慎地防着。
陈家那小子脑袋还算活络,杜老爷召集了有牵扯的家丁门房,把各个细节又一一串了一遍。
今日就只等着县官老爷裁决了。
衙役押着萧锦云跪在堂下,杜老爷的眼睛只觑过萧锦云,轻蔑地哼了一声。
县官坐在堂上,等程序一走完,就升堂审案。按规矩,还是先问杜老爷,杜老爷就把昨日的陈述又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有理有据,滴水不漏,证人和证据也都有,只看那萧锦云还怎么反驳。
县官心里,这案子也基本有了定论,要是萧锦云一会儿再信口狡辩,就得受皮ròu之苦了。
堂上那惊堂木一拍,县官喝问:“人犯萧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锦云抬头看着那县官,堂堂正正,道:“小民还有一事想问。”
不是狡辩的话,县官也就点头同意了,“问!”
“小民想请问杜老爷,既然你说我偷了杜小姐的东西,那我再问一遍,这东西杜小姐是放在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