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云到底还是敬畏方先生,不敢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可是有些事qíng她也经历过,哪怕夏青跟她不是同一类人。
可内心总有相似的东西。
方先生许久没有回答,屋外一时极静,只听得到廊檐底下,那流水滴滴答答的声音,落在青石板的地面。
“师父。”
萧锦云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方先生这才点头:“带上他吧,这些日子他也学了些拳脚功夫,正好万一遇到个什么事,能帮得上忙。”
“谢谢师父。”
“谢我gān什么。”方先生笑,“该是夏青谢谢你才对。”
接下来几天仍是细雨绵绵的,好不容易有个晴朗的午后,萧锦云就拉着夏青出去了。夏青恨不得能跟她一起,她一开口,自然答应。
方先生在家照顾方大娘,便没法子再管那些事,有人找上门来求他想办法,他也jiāo给萧锦云。
但都是些jī毛蒜皮的小事,又是在家里方先生都看着,她自然不怕自己说错。
起初方先生还给她做些引导,带着她一步一步去想办法解决问题。后来就全jiāo给她自己了,只有哪里说得不对的,他再纠正,或者补充。
萧锦云也明显感觉到,自己从最开始想出一个法子要花上整整一天或者半天,而且还老是想不到点子上,让求助的人都不满意。
到后来,便只需要几个时辰,甚至一盏茶的功夫,或者有时候那么一恍惚的时间,就有了主意。
方先生夸她有悟xing,能融会贯通,她自己心里也高兴。
夏青跟她有了对比,也更上心的学,这段时间进步也不小。
可饶是如此,萧锦云心里还是没底。方先生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只把一切都jiāo给她,“你自己瞧着来,只别把自己牵扯进去。”
可到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萧锦云去找李家那弟弟的时候,被老大那边的带人堵在了后堂里。
其实事qíng也差不多清楚了,萧锦云问了他们卧病再chuáng的娘,也走访了周围的邻居,都说老爷子在时,也是弟弟在照料的。
哥哥那边原本是答应一家一个老人,还殷勤地把老爷子给抢过去。大家都知道老爷子手里有钱,但弟弟也没说什么,只要哥哥嫂嫂好好照顾爹,他也没什么话说的。
可是没想到老大那边不愿意把老爷子接过去,只装模作样说要搬来这边照顾。老爷子仍在这边住着,兄嫂还分走了前院。
后来他们又借口说老爷子抓药看病需要银子,把前院给租了出去。老父亲也被他们搬到了后院。
起先嫂嫂倒也照顾得殷勤,弟弟也愿意再让出后院的房子,但不久以后,哥哥嫂嫂的态度就变差了。
而且越来越差,最后两人gān脆把父亲放这里就不管了。
弟弟也没办法,找了几次,都被嫂嫂撒泼给赶出了门,只好自己辞了工,在家侍养爹娘。可是弟弟本就没什么积蓄,还要负担两个老人。
先前父亲还能说话的时候,多少能给他一些,但父亲病qíng日益加重,后来嫂嫂在这边照顾,也不让他进去瞧父亲,说不方便。
后哥哥嫂嫂就不住这边了,只嫂嫂每天来送饭,他实在忍不住了,去看父亲,才晓得他们是那样对待他爹的。
他告诉萧锦云:“我爹临死前只有我在他身边,他跟我说……”他的声音有些喑哑,说不下去了,就把脑袋埋进手掌心里。
好半天,才抬起头,眼圈红得像是害了病,“我爹跟我说,他还有一罐银子,存在老屋后的柴房里,这事儿他只告诉过我哥。可是……可是后来我去找,哪里还有什么银子。柴房的东南角上,还有被人挖开过填上去的痕迹。只怕我哥哥嫂嫂早就把那银子拿走了。连我爹的葬礼也是跟叔叔伯伯们借的钱。”
他说着又埋下头去,“我也不要那些银子,可是现在我娘病qíng加重,大夫说,要是用些好药,或许……活许能保住这条命。可是哪里来的银子呢,已经没有人肯借给我了。”
萧锦云看着那眼泪,从手指fèng间落下,一颗一颗还带着滚烫的温度,落在地面像摔碎的珠子。
“那你这房子的房租呢?”她问。
“房租也被我哥哥嫂嫂拿走了,他们跟人家写纸签字的,最短的也租了一年,现在我收不到一分钱,也不能把人赶走。”他懊悔得只搓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