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太傅大人!”
皇后这句话,语气有些重,但也并无任何qíng绪,抬抬手,“都先起来吧,太傅大人是太子的老师,夫人在家相夫教子,养出来的儿女也个个都出色,为国效力,何罪之有啊?”
这写话听着温和,也不过是在宽慰臣子,但字里行间却不无偏颇。
萧锦云心下一惊,原只是隐隐猜到皇后娘娘对自己有所芥蒂,没想到那芥蒂却已经有这样深。
若是在萧家,她或许还有辩驳的余地,可如今是在宫里,皇后那些话方才让她明白,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在这种地方,哪里有道理可言,只要人心已经没有偏向她这边,那么她说多少便错多少。
这殿内统共也不过就那么多人,皇后娘娘,萧家的人,洛家的人,还有牵扯其中的赵chūn蕤和她娘。
实在不相gān的,也就还有个看热闹的八皇子。
可是谁能向着她呢?谁又会向着她呢?
皇后娘娘抬起手,身旁的宫女恭顺地递过去一盏茶,都是伺候皇后多年的可心人儿,知道皇后的心思。
皇后端过来轻啜了一口,微微拧眉,又jiāo回道宫女手中,“怎的今日这茶跑得这样浓?”
近旁的宫女连忙接过茶,jiāo到后面的人手中,板起脸来,“怎么这般不会做事,伺候娘娘多久了,还不知道娘娘的口味吗?”
后面那个挨训的人只顾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行了,去换一盏来吧。”
前面的宫女挥手让她下去,“怎么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皇后拧着眉,像是还在介怀方才的事,宽敞的大殿人人都沉默着,这风口làng尖,谁也不愿去撞上了。
但八皇子却偏偏走过来,走到皇后身边,笑道:“母后何必为了这点小事生气,一盏茶而已,哪里及得上母后凤体的万分之一。”
皇后是最心疼这个儿子的,见他这样站出来,虽然嗔了他一眼,但看到他,到底心qíng舒缓了些。
“你是最会耍贫嘴的,是不是又要替那丫鬟说qíng了?”
“母后这可是冤枉儿臣了,儿臣哪里敢,这不是白白招惹母后生气?”他讨好地站在皇后身边。
皇后脸上这才有了些笑容,但故意板起脸,道:“你还知道是惹母后生气,你少去招惹那些花花糙糙,多把心思放点在正事上,才是真的宽慰母后。”
说着眼睛看向大殿之内,神色也柔和许多,对身边的太监道:“快扶太傅大人起来啊,这么跪着哪儿行啊!”
嘴上虽是宽宥,却也没有提到萧锦云。只又将话题转到那盏茶上,道:“其实本宫不过就是想润润口,喝不喝茶,或者喝什么样的茶都并不打紧,一盏茶能有多大的讲究,也不过就是看个心qíng。可是茶既然送到了本宫面前,那就是个把柄,本宫若是不喜欢那便是错。”
停了停,站起身来,“规矩都是人定的,哪怕是犯了错,那也是可大可小的事。喝一口茶,不过就是喝个心qíng。”
抬起手,旁边的太监立马躬身过来将她搀扶住。
“行了,这事儿既然本宫多余了管,那本宫便不管了,可洛家那边,本宫希望太傅大人能好好给出一个jiāo待。”
第207章:皇上驾到
皇后这些话,不可谓不重。
大年三十,皇城之内,发生了这样的事,可皇后都过问不得了。这些软软的语气都刀子一样,是要给萧锦云坐实了不忠不孝的罪名。
比起将人推入水中,这样的罪名,任何一条萧锦云都是承担不起的。
可是偏偏皇后没有说任何怪罪的话,也没有要责罚她的意思。任她多振振有词,多能言善辩,到了此刻都只觉得背脊发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是今晚皇后娘娘就这般离开了,她的罪证便坐实了,那么不要说萧家,今后整个京都,也未必有她的容身之处。
这偌大的宫殿,偌大的京都,萧锦云第一次真正知道什么叫人心叵测,什么叫杀人不见血。
她只觉得浑身僵硬,膝盖接触到那冷硬的地面,仿佛有无数根针顺着肌理,一根一根地刺进去。
后悔吗?
她在心里问自己。
可是又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既然来了,总得学会既来之,则安之。
太监已经搀扶着皇后的手往外走去,众人都跪下来,恭送皇后娘娘。